一听说萧初珩回来,萧老爷子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爷孙俩遥遥相望,萧老爷子坐在主位上眼睛湿润,招了招手。
“孩子,过来让我看看。”
落采音推了推他上前,便乖巧的坐在一边看着爷孙俩认亲。
“跟阿年,也就是你父亲小时候很像。”
萧老爷子打开自己的老怀表,怀念的看着上面照片的人。
“那我血缘上的父亲在哪?他当初为什么将我与母亲抛下?”
萧初珩终于问出心底那个问题。
二十多年,他都不曾寻找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一时间,萧家的人沉默,脸上皆是悲情。
良久,萧老爷子给出答复。
“你父亲,十几年前可能就已经死了。”
二十年前,萧年与白霜结婚,生下一子就前往义赴战场,临走前交待家中要好好待他媳妇孩子。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白霜耐不住寂寞给萧年戴了绿帽,萧家将之赶出族谱。
白霜报复萧家,将萧家金孙偷抱出来,身无分文的她只好将投靠相好的。
但与别人媳妇有染的人怎么会是个好的,一棍将白霜和孩子扔了出门,甚至还嘲笑讽刺她。
白霜本就是个孤儿,没有娘家。
日日夜夜抱着孩子睡在桥洞不出来,饿了就抓河里的鱼吃。
几经辗转,去到了别的城市,萧家更加难寻。
也不会想到没有分文的白霜竟然会为一口吃的将几岁的孩子发卖。
远在守护国土边境的研究员萧年收到传信后也无法立刻动身返回,因为国家需要他。
为了能早点回去,他没日没夜的研制,开始将自己作为第一个人体实验目标。
后果可想而知,未成型的药对人体伤害有多大。
萧家最后收到他的消息,是研究院的领导寄来的一封安慰信件和抚恤金。
“他是个英雄。”
萧初珩看向萧老爷子,一贯冷感的声音在此刻也变得有些动容。
“害!老爷子就爱说这些伤感的,咱们今天应该开心!”
萧彩已经哭的手绢都湿透了,囊着鼻子说。
明明年纪比萧初珩还大,样貌精致显得年轻,尽是小孩子撒娇语气,惹得大家转涕为笑。
一家人其乐融融。
“扣扣扣。”
门被敲响。
开人是王婶子,她将陈生婚帖送来。
大门打开,能看得到院子里面是个什么场景。
按照村里习俗,她在等萧初珩拿点糖作为回礼,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座上男子。
对方扯开嘴皮僵硬的笑了一下,似乎不太习惯有人注视。
都说血浓于水,作为母亲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王翠英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你叫什么名字?”
“彦霖。”
一字如金的男人许是觉察到什么,说出自己名字。
萧彩看着他们,有些大家小姐的矜持没有多问。
王翠英重复说:“好名字好名字。”神情不大自然,呐呐道,“长得真像。”
“什么长得真像?”
被耳尖的萧彩听到反问。
王翠英支支吾吾的,心里的话竟是随口说了出来。
“他像我儿子。”
脾气暴躁的萧彩立马站起来质问,已经是第二次有人这样说了。
“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
落采音暗道一声不好,放下手里的果盘上去劝架。
谁知道萧彩更加生气了,对着王翠英说:“你有什么证据?他是你儿子。”
从前帮彦霖寻找亲人,赏金一千,许多人都是奔着钱来的,萧彩对这些认亲的极其失望。
“住嘴!萧家是这样教养你的?!”
萧老爷子见自家女儿没有礼貌,便大声呵斥。
萧初珩拿着白糖出来看见这种情况便上前挡在媳妇的身前冷声道:
“不要在我家大呼小叫的。”
“不好意思了初珩,我可能是太想着自己儿子。”
王翠英知道自己的出现给他们家添麻烦, 于是把事都揽自己身上。
萧初珩问:“陈朗不是在家吗?”
“我还有一个大儿子。”
王翠英这才解释陈年旧事:“我的儿子腰间有一颗红痣。”
这话一出口,萧彩和彦霖相互对视一眼。
这么私密的事情除了他们两人就没人知道的。
落采音便觉得这件事情有戏。
作为萧家的大小姐,萧彩的心里是有傲气的。
意识到彦霖这次是真的要找到亲人,喜悦溢于言表。
彦霖抬头:“约个时间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萧彩看着王翠英说:“刚刚是我不对,向你道歉。”然后脸有些微红。
王翠英一点也不介意:“好,没事没事,你也是替他着急。”笑眯眯的地看着他们夫妻。
沉默是金的彦霖嘴努了努:“你能给我说一说,以前的事情吗?”
“诶!”
王翠英开心地跟彦霖讲大儿子小时候的事情,只是说到他被卖的时候,有些难言于齿。
彦霖看出她的窘迫:“不管我是不是你的儿子,被卖那件事毕竟都不是大家所希望的。”
落采音在一旁听着特别惊奇,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这个人说那么多话。
他们聊的很晚,约好后天去医院,王翠英才回家去跟丈夫分享这件事情的喜悦。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认亲嫁娶都适宜。
晚饭很丰盛,萧家人特意请了个大厨,来他们的小家里面做饭, 鲍鱼海参,凤髓龙肝。
又许是心结已开,让落采音这个挑嘴的都连吃两大碗米饭。
期间萧老爷子有询问过萧初珩要不要跟着回去燕城?
“萧家可以把你们两个的户口都迁回去。”
但是他拒绝了:“我自己有能力。”他现在已经是军职,以后大多都是要住在军区的。
所以肖萧老爷子也就此作罢。
夜晚准备歇息的时候,萧初珩默默的站在床头盯着落采音。
落采音在计算着最近的收益情况,注意到他盯着自己,将本子放下。
“怎么了?”
他似乎有些忐忑:“你会怪我没有答应夏老爷子的请求吗?”
落采音脸颊盈满笑意,朱唇微启:“你的事情本该就是你决定的,我只要在背后支持你就好了。”
摸了摸肚子说:“你已经做到了一位合格的丈夫,希望你以后能做到一位合格的父亲。”
“会的。”
“你会离开我吗?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
他说的很慢,咬字很清晰,平静的声音有了一丝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