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绝视线一直追随着太子妃的动作,无关其他,实在是眼前的这个太子妃,身上那种平和释然的感觉,让他突然就不觉得那么厌恶了。
而且他想不明白,为何一夕之间,太子妃的转变如此之大。
萧明绝抬了抬头,看着灯芯摇晃显出影子:“若有什么不适,就唤太医吧。”说完就负着手走了,脸上还带着沉思的表情。
萧明绝走出正殿后,太子妃倏地就轻笑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决定放下过去后,竟能听到萧明绝的一句真心话。
从前对她的关心不过都是做做样子,这次她倒是觉得话虽然平常,却含了一丝温暖。
她摸着肚子喃喃道:或许这样更好,起码你出生之后,你的父王会对你有一丝怜悯,不必像母妃这般,也不要像母妃这般,可好?
太子妃的临产之期将近,萧明绝一反常态来看望过她几次,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像从前那般一点就炸。
时常是萧明绝问她最近如何,她便回上一句,萧明绝不问的时候,她便安静地坐着。
有一次太子妃突然腹痛起来,汗如雨滴,脸色煞白,她都没有利用自己的柔弱祈求萧明绝对她关怀,而是在太医来之后道了一句:“太子爷有事可以先去忙,妾身这里不要紧的。”
萧明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有些无措的他用愤怒的语气说道:“这也是孤的孩子,孤怎能在这种时候离去!”
太医颤抖着双手作揖:“臣医术不精,还望太子殿下能让孙太医来把脉看看。”
萧明绝甩了甩衣袖,扬起一阵风:“去请!”
他坐在太子妃身旁,乌云遮住了他原本俊朗的面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太子妃,怒气显然到达了顶点。
他想不明白,为何太子妃这种时候还要说这种话?!
惨白的脸已经够吓人了,还能腾出时间来让他忙自己的去?!
萧明绝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太子妃的感情有了不同的想法。
孙太医被长风请来正殿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不是说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感情不睦吗?
孙太医一进殿,那种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感觉又来了,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踏入正殿为太子妃请脉了。
他不敢耽误,立马上前把脉,又问:“太子妃现下感觉如何?”
太子妃若有似无的声音缓缓响起:“本宫觉得肚子一阵接一阵的疼,本宫的孩儿不会有事吧?!”
这时候,太子妃才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声音也带上了颤抖,黄豆大小的汗滴从她额角滑落,在她的宫裙上勾出一朵接一朵的花纹。
“接生嬷嬷在哪里?”孙太医忽然大声问道。
正殿的宫女回答:“回太医,都在后院候着。”
孙太医撤下手帕,朝萧明绝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这是要临盆了,还请接生嬷嬷们准备好。”
萧明绝从愤怒一下转变成错愕,实在是头一次,一时回不过神来也很正常。
待他回过神时,立马扬声吩咐下去。
正殿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他眼神迷茫地盯着太子妃的肚子,不可置信地问:“孤的孩子要出世了?”
太子妃也是一脸不可置信,这是她怀胎十月以来,第一次听萧明绝称呼她肚子的孩子是他的孩子。
一种莫名的情绪萦绕在心头,又被一阵阵的疼痛拉回现实,她强忍着疼痛:“太子爷还是在外等候吧,莫要冲撞了您。”
直到被请出正殿,萧明绝还是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长风,这是孤的第一个孩子。”
长风觉得,其实萧明绝还是爱这个孩子的。
孩子是无辜的,何况如今的太子妃,与当初的太子妃,早就不是同一个人了。
就连他,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对太子妃的态度。
“太子爷,是的。”
正殿里萧明绝离开后,太子妃终于大喊出了声,没有再强忍着疼痛,眼尾的泪花一朵接一朵的开。
似乎对自己之前的执着而受的委屈通通哭出来。
太子妃的生产从天亮到天黑,十二个时辰,一刻不多,一刻不少。
六月初一,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吵醒了本就浅眠的萧明绝,太孙出世,天子赐名萧墨染。
东宫迎来了第二位储君。
天子大手笔的赐下许多药材和赏玩器物。
太子妃诞下太孙后昏迷两天,她醒来的时候,萧墨染就躺在她的身旁,像是在对着她笑。
宫人们跪倒一片,恭贺声响彻东宫:“恭贺太子妃诞下太孙!”
身居雅兰殿的萧明绝听到宫人们的声音,揉了揉舒雅的手:“我去看看太子妃,舒舒稍等我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