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甲听了范复粹的话,立马反驳道:“首辅大人,此话诧异,我等现在启奏的是太子殿下插手干预兵部事务的事情,并不是再说胡敬该不该死的事情,就算胡敬等人该死,自然有朝廷查办!”
陈新甲见自己等人的意图已经被范复粹公之于众,便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反驳范复粹。
而范复粹只斜瞥了陈新甲一眼,都没拿正眼看他,更没有搭理他,继续说道:陛下,臣认为,此事的发生,暴露了兵仗局存在的弊病,朝廷肯定不能不管,臣提议彻查兵仗局一众官员。对于太子殿下随意插手兵部事务,臣认为,陛下应施以惩戒,以儆效尤,!”
范复粹虽然为朱慈烺辩解,但是他也认为朱慈烺随意插手朝政不符合规矩。
范复粹手段确实毒辣,他并没有和陈新甲在朱慈烺的问题上争辩,而是直捣黄龙的抓住陈新甲等人的要害,提出要彻查兵仗局!
陈新甲一听,这可不行,虽然兵仗局的账目做的很好,但是毕竟都是表面现象,如果朝廷真的较真起来查办的话,倒霉的自然是他们这一批人。
陈新甲连忙看向成国公朱纯臣,朱纯臣眼观鼻,鼻观口,好像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陈新甲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自己只好出班道。
“陛下,臣不同意首辅的意见,现在朝廷四处用兵,武器装备消耗巨大,兵仗局近来也是事务繁多,如果朝廷贸然巡查兵仗局,难免让人心惶惶,会影响到兵器制作的。如果因此,耽误了战机,那麻烦可就大了!”
朱慈烺心中冷笑,陈新甲这借口找的倒是充分,也让崇祯难做,毕竟如果崇祯坚持巡查,兵仗局马上就可以有理由不为边军提供装备了,没有武器,如何对抗建奴,如何平息乱军,这可是关系朝廷生死的大事。
而如今,陈新甲等人为了个人目的,竟然以此要挟朝廷,真是无耻之极!
崇祯也动怒了,但是他不能发作,因为陈新甲说的不错,朝廷现在还不能动兵仗局,只好强忍内心怒火,平淡说道:“陈爱卿所言甚是,朕是相信兵部,相信兵仗局的。范爱卿,巡查之事无须再提!”
范复粹自然也是懂得其中关节,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巡查兵仗局,他只是以此转移陈新甲等人的注意力。
真可谓,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范复粹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陛下和陈大人言之有理,是老臣唐突了!陛下,老臣也有事要奏!”
崇祯自然是准奏。
范复粹当即跪下道:“陛下,自古以来,太子事关江山社稷,历朝历代对于太子的培养都是极为重视的,现如今,我朝太子年岁已大,臣认为当着重培养太子殿下处理朝政之能力,这样我大明江山才能香火延绵千秋万代,臣恳请陛下着令太子监国,一方面可以培养殿下治国理政的能力,一方面,我大明现在是多事之秋,太子殿下也能为陛下分忧!”
说完,范复粹向崇祯叩首!
随后,工部尚书刘遵宪,户部尚书程国祥、礼部尚书林欲楫等人也跪下附议!
崇祯其实早有此意,每次朱慈烺去觐见他,他都会将朱慈烺留下协助他处理政事,而朱慈烺也是颇有能力,一些事情处理的,崇祯觉得比自己做的都好!
陈新甲一见,这哪里行,本来是准备把朱慈烺的兵权和财源全部断掉,然后好拿捏朱慈烺的,现在在范复粹老匹夫的提议下,太子的权利反而要变大。
陈新甲深深知道,太子权力越大,自己那就死的越快,事关自己小命,他可不能大意,立马又跳出来奏道:“陛下,臣认为范阁老的提议大错特错,理由有三:其一,太子殿下年岁虽不小,但做事应循循渐进,一下便让太子殿下监国,实在是拔苗助长,有害无益;其二,陛下,正直壮年,龙体安康,现在让太子监国,恐添事端;其三,臣认为太子殿下当今应多读书,好生学习,方为正道!还请陛下三思!”
陈新甲话音刚落,还未等崇祯反应,成国公便出班奏道:“陛下,老臣认为陈大人所言甚是,太子殿下当今应多读书方为正道,老臣最近听闻,太子殿下当下又是扩练亲卫军,又是开门做生意,臣恐这些会影响太子殿下学业!老臣祖上便追随太祖皇帝,臣世受皇恩,愿意为陛下分忧!臣祖上便是领兵出身,至臣一代,虽不及先祖,但尚有三分勇武,臣愿意为陛下辖管亲卫军!”说完,朱纯臣也跪了下来,竟然还流下了两行清泪。
朱慈烺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过,自己若不是后世穿越而来,怕也是被朱纯臣这个老狐狸虚假的嘴角欺骗了。
如果说陈新甲的话尚有三分道理,那这朱纯臣的话就是放屁,他是想赤裸裸的摘自己的桃子呀,他以为他是孙悟空派来的猴子么!
崇祯本就对成国公朱纯臣比较信任,再加上朱纯臣这一顿渲染和“真情流露”,朱慈烺再也坐不住了,要是把亲卫军交给朱纯臣,他和崇祯想吊死都没地方了,毕竟后山的树都被砍光了!
崇祯刚想开口答应!
朱慈烺连忙出班阻止道:“父皇,成国公如此深明大义,着实让人感动,陈大人的话也不无道理,儿臣认为,父皇如今正值壮年,以父皇的勤勉和能力,处理国事必然不成问题,让儿臣监国反而不美!”
崇祯听着自己儿子的马屁,颇为开心,不住的点头,眼睛里也满是慈爱!
朱慈烺现在可没心思去接受来自崇祯的爱,他只想牢牢的最后的底牌亲卫军把控在手中!
朱慈烺顿了顿继续说:“父皇,但是范阁老的话也是有考虑的,儿臣一天天长大,父皇现在不需要儿臣分忧,但是儿臣也想为父皇为大明尽力,儿臣想继续掌管锦衣卫,为父皇监察百官!”
崇祯听了朱慈烺的话后,也颇为满意!
崇祯想到,朱慈烺现在还是锦衣卫指挥使同知,锦衣卫在朱慈烺手上也颇有建树,为自己挣了不少银子,便说道:“准太子所奏!骆养性,以后锦衣卫的事情,你全权听从太子旨令,无需再向朕请示!”
骆养性连忙出班应是。
朱慈烺还没等骆养性行完礼,便抢着说道:“父皇,成祖皇帝迁都北京,意在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儿臣虽无成祖皇帝之勇,亦无父皇之智。如今我大明烽火四起,内有叛贼,外有建奴,我大明自开朝以来,无汉唐之和亲,无两宋之纳币,纵使困难再多,我大明从未屈服过!”
朱慈烺说的慷慨激昂,听的崇祯和一众大臣也是心潮澎湃,是啊,大明曾经有多么辉煌的岁月啊!
范复粹等一众正直大臣甚至小声哽咽起来!
朱慈烺调整了一下情绪,又说道:“父皇,儿臣想要带领亲卫军,为父皇,为大明平息叛贼,灭建奴,开万里疆土。日月所照,皆是明土;外藩诸国,皆是明臣!请父皇恩准!”
朱慈烺说完以后,崇祯猛然的从龙椅上站起来,连说三声:“好!好!好!我朝太子能有如此志向,朕心甚慰,那便由太子提辖亲卫军,孙传庭,李邦华,以后亲卫军事宜皆由太子决断,无需报朕!朕意已决,诸臣莫再多言”
孙传庭、李邦华自然领命,朝中大臣也皆称是!
朱慈烺听后大喜!心道,这明朝人还真是好打动,要是在明朝开传销,那肯定能发大财!
“谢父皇恩准,那儿臣近来便从事如此两件事,儿臣向父皇、诸位大臣保证,以后不会再随意插手朝中事务!”朱慈烺考虑一番后,还是决定向成国公让步,因为在即将来到的崇祯十四年,松锦战役就会爆发,他现在只希望朝堂稳定。
然而,朱慈烺的让步并没有任何用,反而让一些人得寸进尺!
崇祯和范复粹等人对朱慈烺的表现很满意。
尤其是范复粹,他觉得太子不仅有进有退,而且懂得忍让和利益交换,很多成熟的官员都做不到这两点,而太子在这个年龄竟然都能做到,范复粹觉得,朱慈烺可能就是中兴大明的君主,他不禁感慨,若是自己能再年轻些,定然辅助太子成就一番事业!
而朱纯臣却不开心了,自己精心策划的两件事不仅没能难为到朱慈烺,反而让其借机光明正大的提领锦衣卫和亲卫军,内心怒火大起,于是他出班直接说道:“陛下,太子从事白酒、肥皂等生意,不仅与民争利,还有损皇家颜面呀!”
要是以前,崇祯定然会雷霆大怒,可是现在崇祯心里想的却是,这太子吃独食呀,每个月只给我白酒分成,这肥皂分成可没见到,说好一起发财的,太不地道了!散朝后,要和太子好好谈谈了。
朱纯臣见崇祯没有反应,又大声提醒道:“陛下,太子的行为有损皇家颜面呀!”
崇祯甩掉了脑中想法,正声道:“国公所说不错,太子,你对此有何解释!”
朱慈烺一听,知道崇祯生气了,肯定是怪自己卖肥皂没给他分成!
朱慈烺说道:“儿臣正准备向父皇禀报,白酒、肥皂等物制法,实为成祖皇帝梦中授予儿臣,成祖皇帝训斥当今朝廷,群臣无能,官吏腐败,税收入不敷出,特让儿臣出售这些物品,以资军用!”
朱慈烺的话让朝中大臣无不汗颜,老祖宗都知道自己这些人无能腐败了?众臣纷纷跪下,齐呼:“臣等无能,望陛下恕罪!”
“父皇,不过成国公所言甚是,大明律有明确规定,为官者不得经商,经商的官员很是下作!”朱慈烺一边说,一边还挑衅的看向朱纯臣,朱纯臣心里气啊,却不好发作!
“父皇,白酒、肥皂等物制造方法,既然是成祖皇帝所授,那便是我皇家的东西。儿臣奏请成立皇家制造局,专司生产白酒、肥皂、琉璃、香水等物,获银按成祖皇帝训示,七成用于亲卫军开支,三成进入父皇内帑!”朱慈烺并不理会朱纯臣那杀人的眼神,继续说道。
崇祯一听,很开心,这感情好啊,原来不仅有白酒,还有那么多好东西。
崇祯沉声道:“既然成祖皇帝托梦给太子,皇家制造局所有事皆由太子去办吧!”
群臣并没有反对,也不好反对,人家爷俩在商量祖宗传授的秘方,他们有什么资格插嘴!而且人家已经慷慨的拿出了七成养朝廷军队!
“好,今天朝会就到此为止吧!”崇祯对今天这热闹的朝会作了总结!
可是,从朱纯臣那充满怒火的眼神中,朱慈烺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好戏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