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愿觉得委屈，但他没有哭，而是睁开眼，目视着柏席赫，“你和江总他们的谈话。”
柏席赫一愣，回忆了一番。
这事是在半个月之前，柏席赫带祁愿跟他的兄弟们吃饭，江医生也在。
中途的时候祁愿和江憷去大堂拿想吃的甜品。
包间里，几个兄弟有些忧心的问他：“你和祁愿就定下来了吗？”
祁愿是倒回去，问柏席赫有什么想要吃的甜品吗？
然后就听到了这段话。
门没关，虽然一条缝隙的位置有些窄，没看到里面的人。
但柏席赫没有说话。
“其实你要和omega结婚也行，和祁愿商量商量呗。”
柏席赫声音有些冷：“他不会同意。”而且到了现在他也理解祁愿，如果有一天祁愿告诉他自己要和别的alpha协议结婚，而自己当他的情人，柏席赫会如何想？
当然他甚至想的都不是情人的问题。
而是真的是协议结婚吗？
祁愿和别人结婚？
和别的alpha？
柏席赫想想，根本不能接受。
喜欢上祁愿他学会了以己度人。
门外祁愿垂下眸。
江迟给他提意见，“也没事啊，只要给祁愿打个omega的证明，到时候你们把婚结了，不也一样？”
楚寂插话：“不行，现在很严的，哦omega证明不仅需要去医院做检查，还要做信息素测试，医院可以作假，但omega证明中心几乎不能，他们不敢，哪怕你再有权势。”
江迟：“可不是有种诱导剂能把beta暂时性的转化为omega吗？”
“够了，”柏席赫打断道：“祁愿不愿意的。”
几人见他不高兴了，讪讪闭了嘴。
但到底是好兄弟，谁也没放在心上。
“我当然不愿意啊，”祁愿突然低头垂眸，轻轻的问：“那如果我愿意了呢？”
是不是就要把他弄成omega？是不是就可以去和别人结婚了？
这就是柏席赫的喜欢吗？他不怀疑柏席赫能说到做到，联姻就是联姻，拿到遗产以后就离婚，不会碰那个omega一手指头。
可是这样的喜欢，仍然施舍一般。
祁愿理解他的，甚至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柏席赫那应该怎么做？
他想他根本不会去喜欢上一个beta。
“柏席赫，我相信你喜欢我了，但，但我们真的不适合。”祁愿捏着被褥，“你太好了，在各方面，我们不匹配的，我，我真的没法爱上你，继续留在你身边，我会，很痛苦。”
祁愿眼泪一下涌出来，“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没有，我很感激你的，我没有怨恨过你，就，就这样吧！”
柏席赫是真的惊讶了一瞬，他没想到祁愿会听到他们的对话，并且这样解读。
等他细细反应过来，心脏像被针扎了似的，刺疼得厉害。
“宝宝……”alpha声音微哑，他的信息素在体内乱窜，却始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祁愿眼泪流得厉害，柏席赫眼眶泛红，抱住他，给他拍背，“好好，你慢点说，宝宝，我懂，我懂了，你别激动，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不好，我对你不够好，你到现在还不能完全信任我，是我的错。”
祁愿摇头，握住柏席赫的衣襟，声音又哑又哽，“对，对不起，我真的必须去，这是很好的机会，柏席赫，我确实不敢相信你，我什么都没有，不想冒着有一天会失去自我的风险爱你，两年的时间，不是……”
祁愿缓了下，才道：“不是考验你，不是让我认清自己的心，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式获得你想要的东西，我都接受，就两年，如果你愿意，我，我可以。”
他又是流眼泪，又说得没头没脑的，柏席赫却是懂了。
那种暴怒的，忍不住想毁掉什么的冲动，在这一刻全都没了。
祁愿在尝试接受他，并且是永远的无条件的将自己所有身家都交给柏席赫的接受。
无法形容那种感受，柏席赫只觉得有一瞬间感受到了窒息。
心脏慌乱悸动，觉得很疼。
一直以来他他自认为自己给了祁愿很多例外，可是谁规定在感情的另一方必须因为这些例外沾沾自喜，然后回应？
他原本就比祁愿拥有更多，权势、金钱……这些足够解决人生大部分烦恼的东西，可是祁愿从小孑然一身，摸爬滚打。
如果他不爱柏席赫，那么他确实能洋洋得意一番，可如果他要爱柏席赫，那么这些需要他回报的例外就成了无限的压力，不断的挤向他。
柏席赫的烦恼甚至都不是祁愿敢离开他，而是祁愿还没有喜欢他。
这很好理解两者的差距，因为柏席赫的笃定和祁愿的不笃定就注定了不公平，也就导致了祁愿的退缩，因为他最爱的人只能是自己，所以风险规避。
但同时，因为祁愿足够爱自己，所以必须得离开柏席赫。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alpha声音很哑，带着点哽咽，“我明白了，愿愿。”
送祁愿上飞机是第二天，天气很好，他身后，柏家几兄妹帮小先生把行李提上去，个个面色复杂。
没想到老板竟然会让小先生离开，也没想到小先生真的会离开。
七八个箱子，里面有预防极寒的羽绒服，有吃的用的，但大多都是穿的，怕他冷着。
知道里面有什么的陆丰年很无语，现在科技发达，到了那边没准比帝都的冬天还要好过。
不过几个箱子，虽然柏席赫觉得还是不多，却比起昨天什么都没有的祁愿简直不知道豪横了多少倍。
他们坐的专机，费用全是柏席赫包揽的。
“在那边照顾好自己，”柏席赫握着他带戒指的那只手，拿起来亲了一下，声音缱绻温柔，“宝贝你放心，我不会娶omega的，我等你回来。”
祁愿微抬着脸，漂亮的眼睛看着柏席赫。
这双眼清透澄澈，一如既往的干净明亮。
他们从相识相知，走到现在。
柏席赫变了，变得幼稚。
祁愿变了，变得成熟。
那些过往像流沙一般，被风吹散，扬起一阵轻薄的尘埃。
祁愿的眼，依旧如一汪陈年佳酿，像陈酿过的龙舌兰酒，在阳光下恍若闪着金灿灿的光亮。
祁愿其实是个很柔软的人，但同时又很计较。
听到这话，眼睛眨了眨，说：“我可以相信你，如果你真的娶了别的omega，我不会讨厌，”也不会喜欢你……
“不会觉得你不对，”也不会刻意记得你的好……
“你要是不等我了，那说明我的决定就没有错，所以你不用等我，按照你的人生规划走吧，我也不会等你，我会努力工作的，柏席赫。”
机场，风呼呼的吹。
他们不远处站着几个高大的男人，说着话，没刻意打扰他们。
离飞机起飞还有点时间。
暖暖的微风扬起了青年的短发，他眉眼骄矜，神采飞扬。
祁愿郑重的喊alpha，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柏席赫，我说了，不是考验你，如果我喜欢你，那么感情就是双向的，不是你等我，也不是我等你。”
他说完，有点脸红，“反正就是这样，你，你要喜欢别人也没关系，我不生气。”
看男人的脸色变得冷漠，他又改口，“那，那我就生一点点气。”
柏席赫突然一笑，是很开心的那种笑，用力抱住他的爱人，他在青年的耳边，温柔的说：“愿愿，我爱你。”
也许爱得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