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愿接到了一通医院的电话。
听清是什么事后,他脸色苍白的开始换衣服。
柏席赫在书房和公司心腹开会。
祁愿慌慌张张进来的时候,才留意到有陌生面孔,脚步猛地一顿。
大家话音一落,看清来的是谁后,紧急的收回视线,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敢乱看,尴尬的笑了笑。
柏席赫威严的坐在办公桌前,看他闯进来,蹙了一下眉,不赞同祁愿这冒冒失失的行为,但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给他脸色看,尽量把自己从工作状态抽离,温声问他:“怎么了?”
祁愿走过去,小声道:“我要出去一趟。”
柏席赫脸色微沉:“什么事?你才好,外面冷,就不要乱跑。”
祁愿有些着急,压低声音说,“就是,我那个朋友,他被打了,我现在要去医院。”
柏席赫一时想不起来祁愿有哪个朋友,但看他一副恨不得立马就飞到医院的样子,便叫柏珥送他过去。
再叮嘱他戴上围巾。
戴着围巾的祁愿到了医院,带着柏珥去了住院部。
然后在拥挤的病房找到了豆子。
豆子鼻青脸肿的躺在病床上,挂着吊针,睡得并不安稳。
祁愿瞳孔微缩,心一紧,走进病房,隔壁床的一个大妈看见他,问道:“小伙子,这是你家谁啊?被打成这样。”
小孩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的倒是好的,就是那脸上几个巴掌印。
祁愿皱着眉,说:“我弟弟,阿姨,他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啊?”
大妈道:“昨天晚上,挺晚的了,没和你说啊?”
祁愿摇头。
他在豆子的病床上坐下,发现豆子病号服下的手臂有些痕迹,他轻轻撩开一看,像是被人抽出来的。
然后又扒开豆子的衣领,发现了很多红痕。
祁愿不是什么单纯不知事的人,自然知道这种红痕怎么来的。
他心一惊,愠怒不已。
豆子被欺负了?
祁愿心里那个火气蹭蹭蹭往上冒,我草他妈的,这是谁弄的?
豆子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醒来,一睁开眼似乎看见了祁愿,他以为自己做梦呢,直到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豆子眼睛一红,猛地瞪大眼,“愿愿。”
声音竟然沙哑得不行。
他今早昏迷的时候,不清醒的念出了一串号码,估计医生打给他的。
“豆子,豆子你终于醒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是不是在培训班被欺负了?你跟我说,老子去揍他,我们报警。”祁愿看他这样,眼泪花子都急出来了。
豆子也是,眼泪一下从眼角滚动,他咬着唇摇头,哽咽不已。
柏珥不愧是柏席赫最看重的心腹,才一会,就给豆子弄了单人病房。
柏珥把人抱到单人病房去,祁愿也从医生那了解到了豆子的伤。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性。
虐,待。
祁愿脸色苍白,又问了很多问题。
豆子身上的伤不算大事,伤害他的人估计是个老手,所以下手还算“有分寸”,就是后来撕裂的伤需要养很久,且会有些痛苦。
祁愿沉默了很久,说谢谢医生。
他正要回病房,柏珥从走廊那边拿着几袋医用营养液过来,先给了祁愿一袋,然后把手机递给他,道:“小先生,这是我刚刚让人去查的,您先看一眼吧。”
说完,就进入病房,把营养液给小先生的朋友。
祁愿回到病房的时候,豆子正在喝柏珥拿来的营养液。
柏珥见他进来了,就主动退到病房外去。
祁愿坐下,柔声道:“豆子,你别怕,你告诉我,是谁弄的?”
豆子见那个alpha对祁愿这么恭敬,抿了抿唇,青紫的脸露出一抹滑稽的笑:“愿愿,你别管啦,是我和我男朋友闹着玩……”
“元熙。”祁愿突然站起来大喊他的名字,因为太激动,眼前黑了一瞬,好险才站稳,他气得用手指指着他,“你,你去做什么了?你疯了,你,你怎么可以……你疯了。”
他说来说去就这句话,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骂他,因为祁愿自己没有资格,他喃喃道:“那人伤害过你的啊?你知道当时我为了你,我做了什么样的选择吗?”
豆子被祁愿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刺激的眼睛、心里都在疼,他红着眼,梗着脖子,嘶哑的嗓音,道:“你是为了我吗?你是为了你自己,你看,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不用挤在一间出租屋,不会连彼此的隐私都没有,你凭什么指责我,因为你过得比我好,所以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了吗?”
眼泪从他红肿的脸上滑落。
他身体一颤一颤的,全身的疼痛都没有心里痛,“对不起。”最终他说。
祁愿气得眼泪汪汪,用手指戳他的脑门,“豆子,豆子……”他,他怎么可以这样说他啊?
这一声声,叫豆子眼泪直掉。
“他之前没有这样对过我的,是我惹恼了他而已,他对我挺好的,给我买了房子,给我钱,这是我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生活,我很满足。”豆子像是在自我安抚一般的说。
祁愿气得心脏一抽一抽的梗塞,大声吼他:“那现在呢?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打算和那个姓秦的来往吗?”
豆子现在跟的人正是几个月前,把豆子弄到台上抽打的那个大学生,秦淮格。
豆子青紫的手抓住被子,咬着唇一言不发。
祁愿坐下,耐着心哄他,“豆子,是我给你做了不好的表率……”他把自尊都放下了,尽量和豆子讲明白,“但是秦淮格不是你的良人,你听哥的,和他断了,咱们没必要,要那大富大贵的。”
豆子沉默良久,突然抬眸看他,认真的问:“愿愿,如果现在叫你回到那又小又冷的出租屋,你还愿意吗?”
尊严算什么啊?
鹅毛般的大雪纷飞而下,祁愿出了医院,柏珥要给他打伞,被祁愿推开了。
他的脸很白,眼睛却很红,心情沉入谷底。
过往的一切浮上他的心头,压得他脊背差点弯曲。
他们像卑微的蝼蚁,在祈求别人的垂怜。
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在求柏席赫的爱怜吗?
因为他没有等同的身份和能力,去让这个男人公平的平等的爱戴自己。
而男人那点星沫的喜欢却让他免于一切流于外表的嘲弄。
上不得台面的人终究上不得台面。
祁愿心情有点不好,耷拉着眼皮,闷闷不乐的和柏珥道:“你去给我买颗糖吧,要奶味重一点的,巧克力也可以。”
他坐在医院主楼大门口前的椅子上,穿着胖嘟嘟的奶白色羽绒服,戴着一条浅灰色围巾,手揣在兜里。
柏珥见他心情不好,于是叮嘱少年不要乱跑,他马上回来。
祁愿乖乖的点头,就是不想动,想吃颗糖甜一甜。
结果,他确实没有乱跑,却被一个熟人给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