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学什么？！”林陆英虽然在压制着火气，但听了这话之后显然还是坐不住了，声音有些拔高，“当初钢琴、大提琴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我选这个是为了让你有面子，”林漫纯的面色越发苍白，她说着眼眶竟然泛红，“因为你说那些千金小姐都有拿手的才艺，你也要培养我学这些，所以我才去学的……你根本不知道我学的有多痛苦，我讨厌这些！”
“林漫纯！你现在是怎么回事？”林陆英听了这些话，简直不可置信眼前的女生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把什么事都能做好的女儿。
林漫纯紧紧抿着唇，低下了头。
她和林陆英说的话其实并不全是真心话。最初，她的确是信誓旦旦地主动要求要这些，因为她理所当然觉得作为淑女就应该要接受这种培养，毕竟像徐觅那种人甚至连学习的机会都没有。
但她当时没想到钢琴、大提琴会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那些老师都是林家花高价钱请过来的，不会因为林家的背景就给她多少优待，反而对她更加严苛。
她要拼命地一遍遍地去练，才能勉强达到老师的要求，即使是这样，那些老师还是会摇头叹气。
她甚至曾听到他们在那里讨论，说她没有音乐天赋，资质平平，甚至向林陆英提建议，不要把她往音乐方向培养。
林陆英不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虽然他有些遗憾自己不能有个艺术家女儿，但林漫纯的刻苦他看在眼里，让钢琴和小提琴作为一个千金小姐的普通才艺也没什么。
只是这件事对林漫纯自己的打击很大。那些老师说的没错，她确实是没有艺术细胞。那些乐谱在她眼里就像是天书，每学习新的乐章，她都要付出一万分的精力。
她甚至怀疑和怨恨她的亲生母亲，为什么没有遗传给她一点艺术才能。
她的这些功夫只能给外行人看个热闹，在中学典礼那种舞台上展示一下，真放到宴会和音乐厅上，林漫纯自己都心虚。
但没关系，反正她才女的名头也算是在同龄人里打响了。那些让她痛苦的钢琴、小提琴，她可以彻底丢掉。
就像佟望津对她说的那样，为什么不能痛痛快快地做自己呢？
想到佟望津，林漫纯的神色坚定起来。男生那张桀骜不驯的脸，肆意玩味的人生态度还有那样炽热专注的感情，都深深吸引着她。
她要抗争这些来自家庭的约束，痛痛快快地做自己——和他一起。
“爸爸，你知道吗，我的身体不好，但是我一直都想做您最争气的女儿……”林漫纯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她擦了擦眼泪，“我母亲去世得早，我真的很害怕您不关注我，我练钢琴的时候手都在发抖……您都不知道……”
她已经做了林陆英十七年的女儿了，对于林陆英的脾气也有很深的了解。
她知道林陆英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母亲刚出生就去世等等原因一直都心疼自己。往常，她不会轻易说这些话，但今天不同，她一定要实现自己的目的。
“……爸，我可以不学那些吗？难道您会因为我没有那么优秀就不爱我了吗？”林漫纯泫然欲泣，声音发颤。
“你这傻孩子，”林陆英沉默半晌，突然叹了口气，将林漫纯搂过来，“你是爸唯一的女儿，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是我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你不想学就不学吧……反正有爸爸在，你永远不用担心。”
他们父女俩在一旁温情脉脉，反而是赵芳舒，脸色有些苍白。
徐觅本以为她会上前附和两句去讨好这对父女，却没听到她的声音。她微微挪动身体，向楼下看去，才发现赵芳舒的神情格外复杂。
她一直看着林漫纯，眼睛里既有愧疚，又有疼惜，嘴巴张开却又闭上，像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种姿态，就仿佛是林漫纯的亲生母亲一样。
徐觅被自己脑子里突然窜出来的想法吓到了，她摇了摇头，嘲讽一笑。
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呢。
赵芳舒怎么可能会是林漫纯的亲生母亲。她只是一个喜欢继女多过亲生女儿的合格继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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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徐觅端着杯子准备去一楼客厅接些水。她一向不麻烦家里的保姆佣人，毕竟他们是为主人服务的，而她只算是个客人。
刚推开门，便看到斜对面的房门打开。林漫纯穿着睡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说实话，这场景有些吓人。毕竟走廊昏暗，两个人能看见对方完全是借助从房门内透出的光来。林漫纯的睡衣是纯白真丝的，夜风吹过袖摆，露出她单薄的身影，有些像女鬼。
徐觅稳了稳心神，率先开口和她打了个招呼，就要从她身旁经过。
结果林漫纯却在她身后幽幽开口:“徐觅，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吧？”
“你说什么？”徐觅转身看她。
“别装傻，”林漫纯嗤笑一声，双眼紧紧盯着徐觅，一字一句说道：“我知道你和许凛嘉的那点破事，你又是和他一起回家，又是去他家，我不是瞎子。”
“你想说什么？”徐觅淡淡反问道。
小洋楼和林宅隔得这么近，徐觅本就没打算隐瞒什么。她只是不想和其他人分享有关她和许凛嘉的事，但也不怕其他人知道两个人的关系。
林漫纯仍然嘲讽地勾起唇角，似是觉得徐觅这副佯装淡定的样子很可笑，语气既有不屑，又暗含威胁，“我劝你管住嘴，别把我和佟望津的事情说出去，不然……你也别想好过。”
原来是以此来威胁她。
徐觅感觉有些好笑，林漫纯的手段还是那么低级，但她也不介意陪林漫纯玩玩。
“真是感谢你告诉我了，”徐觅勾唇，语气轻飘飘的，“我本来还不知道呢……原来真的有事啊。”
“你！”林漫纯气急，她看着徐觅丝毫不怕的样子，心头恨意顿起，却又被她努力平复住。
“你以为你只是什么东西？跟你那个妈一样什么都不会净学一些勾引男的的下作手段。之前是荀宋，现在又是许凛嘉？徐觅，你不会真觉得自己魅力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