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被徐觅这个理由震慑到了，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徐觅，眉毛拧起来，“你是网络看多了？”
什么闪耀、什么是绿茶女？难道现在男女间打个招呼都要被浸猪笼了？
他是彻底搞不懂这姑娘的脑回路了。
为了不被徐觅牵着走，许凛嘉干脆主动出击，问道：“你喜欢他？”
“谁？”徐觅一下懵住了。
“刚才上台发言的那个。”
“哦，你说荀宋啊……啊？”徐觅怔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很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许凛嘉一双眸子紧紧地看着她，见徐觅语气不躲闪，神情也很自然，不知为何，心下突然松了口气，刚才的烦躁情绪也消失了。
也对，他看着徐觅甚至有些迷茫的神色，和脸颊两侧还未消去的婴儿肥，心中不免有些嘲笑自己：就这么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能懂什么喜欢。
再说，早恋能带来什么好的？现在的小姑娘言情剧看多了，总以为校园里会出现白马王子，实际上都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没事。”他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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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雨来得突然，早些还放晴的天空不一会儿就开始落泪，雨珠从窗沿不断下坠，淅淅沥沥地衬着霞光。
放学的学生被雨幕困住，有的停在门口抱怨着，等着雨停；带伞的同学则身兼数任，一个带着三个小心翼翼地出门；着急的索性直接把外套罩在自己脑袋上，毫无顾忌地冲到外面。
这些热闹的景象都与徐觅无关，她垂眸，收回了视线，此刻她正背着书包，步伐缓慢地走向教师办公室，脑袋里不停地构思着一会儿说话的场景。
正当她准备敲门时，却清晰地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她的动作也停在原地。
“许凛嘉！就算你在怎么不把高中当回事，学生的素质还是要有的！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我看你小子眼里根本就没有学校！”
“我已经向您解释过了，我早上真的是帮老奶奶过马路了……”
“你还狡辩，你自己听听这借口像话吗！”
少年的声音不复之前听到的玩味，他似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语调里都带着些沧桑。
嗯，早上他果然和章老师在楼梯间撞到了。
章老师很是生气，嗓门也很大，徐觅在门口都能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听着许凛嘉的解释，她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不知为何，她居然觉得许凛嘉没在撒谎，他可能是真的扶老奶奶过马路了。
过了一会儿，章老师的声音放低了，说了些什么徐觅便听不清楚了。
她最后听到的便是许凛嘉的回答。
“……我知道了，老师。”
徐觅连忙敲了敲门。
“进。”
正要拉开门的时候，门却从里面打开，许凛嘉骨节分明的手将门撑着，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他没说什么，但也没跨出去，于是徐觅只好侧身进去，轻轻向他说了声“谢谢”。
许凛嘉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二人擦身而过。
徒留少年身上清新的薄荷味与少女发丝上残留的柠檬香在空气中纠缠。
章老师看见她，神色很是意外。他看着女生的乖乖巧巧的脸，略一思索，便很快对上了人名，“徐觅，找老师有什么事吗？”
许凛嘉是因为第一天上学就迟到，被叫到办公室的。他倒是没想到，有学生能在开学第一天就主动找老师谈话，尤其徐觅看起来还是个内向文静的女生，因此他语气都下意识变温和了些。
徐觅却很是淡定，将书包放在身前，坐到了章老师对面的位置上，缓缓开口：“老师，我来是想问一下，咱们班级学生的流动问题……”
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开口，只能采取了一个较为婉转的说法。
章阳听见她的话，面上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透明桌布压着的分班名单。徐觅的名字就在最后，上面画了个红圈。
作为一班班主任，章阳很清楚这些学生的由来，增加的这十个名额，有名义上从省里招来的学生，有花钱走流程进来复读的学生，但真要算起来，从普通班硬调进精英班的也就那么几个，徐觅这个名字他还是有印象的。
说实话，他知道这件事之后很是恼火，在他的眼里，就算是精英班，也得讲究公平，让学生凭实力考进来。那些家长、权贵这么乱搞一通，不仅不会让他们家孩子受益，反而会影响整个班级。因此他和教务处的人红了脸，说只要是第一次月考没考进前四十的，都给他滚蛋，该上哪上哪去。
但是——章阳看着眼前女生乖巧的坐姿和有些忐忑的神色，心下叹了口气。
那些复杂龌龊的事应该止于大人。孩子是无辜的。他不会把这股怒气撒到学生身上。
他将桌子上摆着的橘子递到徐觅面前，“这是上班前我姑娘塞给我的，别嫌弃，吃吧。”
徐觅愣愣地接过，将这橘黄色的圆滚滚捧在手心。橘子鼓鼓囊囊，橘皮泛着光，上面的叶子干得有些蜷缩，但还是散发着特有的果香。
“月末的摸底考出成绩之后，整个班级会根据名次进行相应调整，这是第一次变动。在那之后，学校会根据每学期学生四次考试的成绩，在期末拟出进入精英班的名单，一直持续到高二下学期。以往年的经验来看，到高二，进入精英班的学生就差不多已经固定了。”
徐觅点了点头，手指开始无意识在手腕上摩梭，“那……每回考试只有考到前四十，才能继续待在班级里吗？”
章阳颔首，从理论上讲的确是这样。
前四十啊……信南高中这届一共有一千二百个学生，徐觅的中考成绩大概全校排在八百多名。她敛眸，低头想了很久。
眼见女生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章阳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他清了清嗓子，“你也不要太灰心，中考并不代表什么。高中和初中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起点低未必不好，这说明你进步空间很大。而且这个名次的限制倒也没有那么严苛……”
徐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眼睛里并没有一丝悲伤失落。
“我知道了，老师，您放心。”她眼神很沉静，声音虽轻却很坚定，“请您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您看到我的进步的。”
章阳讶然，想说些什么，却见女生站起身来，竟然向他鞠了一躬。
他想叮嘱些什么，譬如让徐觅不要在开学初就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但看着女孩坚定的面容，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缓缓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