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阵阵、高香袅袅。
传承数百年的八宝寺,一年四季永远都是人流不息、香火鼎盛。
然而…
住持方丈禅房内,此时却是另一番景象。
钱忠正满脸冷笑的抱臂而立,而在他身前蒲团上则盘坐着一位面容枯槁的七旬老僧。
“空明!留你们这么久为的就是关键时刻发挥作用,这段时间你们最好乖乖配合,否则每天杀你八宝寺十人。”
钱忠说着一把抓住身旁小和尚的衣领,将眼神怨怼的小和尚直接摔飞出去。
闷哼声中,小和尚当场撞翻茶桌滚出老远,杯盏茶水顿时摔落一地。
“慧明…”
空明方丈身子无力的直一半、随即就又跌坐回了蒲团,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又苍白几分。
钱忠猖狂大笑的俯视着空明方丈:“哈哈哈…这软筋散的滋味如何?任你是先天境高手也得跪在爷脚下。”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钱施主,老衲劝你还是早日放下心中恶念,否则恐将永坠阿鼻地狱、再难自拔。阿弥陀佛…”
空明方丈双掌合十、低宣一声佛号,随即缓缓闭上双眼。
软筋散,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毒药。
普通人中毒只会浑身酸软无力、但行动却无异常,而修为高深的修行者一旦身中软筋散,将在七日内功力全失、连起身行走都很难做到。
“我看你是吃斋念佛把自己给念傻了吧?天下哪里不是人心险恶,要是剃个头就能万世太平,那要帝国还有何用?”
钱忠冷笑一声便朝外走去:“记住,让藏经阁的和尚都给我配合点,没看不介意多杀几个人。哼…”
咣当!
禅房门被重重关上。
“唉,此人心魔已深,离永坠烈狱已为时不远啦!”
重新睁开双眼的空明方丈神色中全是惋惜,丝毫都没有担忧自己的处境。
“方丈,您就想想办法吧!以前还好,近两日那些人不仅把藏经阁搞得乱七八糟,对师兄弟们更是非打即骂,昨日静海师兄阻拦他们在放生池捕鱼、就被打得重伤昏迷,我们…”
慧明小和尚还想说些什么,就被空明方丈轻轻摆手制止,
“切勿妄动嗔念。佛家从不与人起争强斗胜之念,只需静待便可…”
即便身陷囹圄,这位有得高僧依旧是一派宁静祥和。
慧明和尚闻言先是一惊、随即赶忙双手合十肃穆行礼:“谨遵方丈教诲!”
同时,小和尚心中一声哀叹开始收拾满地狼藉。
外人根本想不到,香火鼎盛的八宝寺已被人控制近两年之久。
全寺上至空明方丈、下至一众首座尽皆受制于歹人,数百僧众投鼠忌器下只能任人予取予求。
藏经阁。
“施主,施主,诸位施主…还望不要破坏本寺藏书,其它皆由得施主、老僧绝不多加干预。”
一位须发皆白的青衣老僧,正面容悲戚的看着数十人在藏经阁内肆意穿行。
这伙凶神恶煞将各类佛门孤本典籍、以及八宝寺历代高僧心得语录弃如敝履,却将那些黄白之物、古玩奇石小心翼翼摆上书架。
要知道这些佛学孤本放到外界可都是无价之宝,说是万金都求都毫不为过。
此刻,这些佛家瑰宝却被人肆意在脚下践踏,怎能不让守阁老僧痛心疾首。
古语云,入宝山却视而不见,也大抵不过如此。
“老和尚,看你一把年纪弟兄们才没动粗,闪开!等我们归完类你再派人收拾…再啰嗦小心大爷我赏你一刀。”
一名手提钢刀的红衣汉子,拿着本伏魔刀法、很是不耐烦的推了老僧一把。
“老僧知晓了、知晓了,这就叫弟子们来收拾,以免耽误诸位施主清点财物…”
老僧双掌合十、满脸赔笑的顺势朝后让出两步。
红衣汉子翻来覆去研究半天,最后一脸嫌弃的将伏魔刀法丢给老僧。
“老和尚还挺识趣,快去快去,收拾利索我们兄弟也好清点。”
“阿弥陀佛,老僧这便去做些安排。”
于是,这位在寺中辈分极高的守阁老僧,双手合十微微躬着身退出藏经阁。
只是,那些汉子们并没有发现老僧走出藏经阁时,手中竟不知道何时多出一个古朴木盒。
老僧弯腰弓背、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亦步亦趋的穿行于肃静便道上,时不时路过的黑衣汉子根本无一人上前盘问。
老僧就那样堂而皇之的来回穿梭,最后进入到一间偏僻的小禅房。
进得禅房,老僧珍而重之将木盒放入书架之上。
“唉…芸芸众生为善与人争、为恶亦与人争,若不是贵人出现、老衲就要徒造杀孽咯。罪过,罪过…”
幽幽叹息声中,老僧锁好门再次按原路返回。
依旧没人关注老僧,仿佛老僧根本不存在世间一般。
数百年底蕴怎可能没有护寺之道。
佛门只是不争,而不是软弱可欺。
…
八宝寺前殿,台阶下方。
“大人,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难道还真能半点痕迹都不漏?”
篮衫布衣的费中堂,正在低声对白衣执扇的林羽耳语。
林羽闻言微微摇头:“只有接待香客的前殿正常,主殿和其它不对外开放的各堂都已经被控制,走吧!进去探探口风。”
进得前殿,两人恭敬的上完香。
在林羽授意下费中堂取出一张五十两银票,在功德僧的诧异目光中直接投入功德箱。
功德僧人立刻双手合十躬身致谢:“阿弥陀佛!小僧代全寺上下谢过施主,愿施主福寿安康、万事顺遂。”
眉清目秀的功德僧表现无可挑剔,根本看不出全寺遭逢大难的迹象。
费中堂客气的抱拳回礼:“师傅,我家公子想拜会一下空明方丈,不知可否能行个方便?”
功德僧先是一愣、随即就面露难色再次施礼:“二位施主实在抱歉,方丈和各堂首座正在闭关参悟佛学、实在不便相迎,二位施主如有要事可否先说于小僧听听?”
费中堂闻言表情一滞、不禁看向林羽。
林羽微笑着合上纸扇:“佛门讲究缘法,既然如此不巧那也不强求。些许银子权当捐些香火钱,只是家中遭遇邪祟实在不能久拖,敢问师父方丈何时能出关?”
他话虽说的客气、但意思却相当明白:我们就是奔着请空明方丈来的。
五十两真金白银,你总不能就这样搪塞过去吧?
“这个…”
功德僧人犹豫一下后,才略带忧色施礼:“不敢欺瞒二位施主,方丈和诸位首座已闭关近两年有余,小僧实在不知何时方能出关。您看…”
“无妨、无妨,我再去别家寺院请高僧便是,那就不再多做打扰。告辞!”
两人对视一眼,便佯装身有急事匆匆离去。
身后功德僧人礼貌施礼:“实在抱歉,二位施主请慢走!”
两年之久?还是各堂首座一起闭关?
两人岂会不知这是推托之词,只不过此行侦查任务已经完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为了将伤亡降到最低,只好让这些僧人们再委屈几天。
这也是林羽答应空明方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