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李莲花抓着方多病的衣角，艰难问道，“相宜找到了吗？”
方多病脚步忽然一顿，转过脸来，朝着他不太自然的笑道：“已经派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我亲眼看见相宜她打败了那些蛊人，她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一定会没事的……”
幸亏李莲花的视线已经十分模糊，看不清他脸上牵强的笑容。
“那就好，”李莲花松了口气，脸上带笑的躺回了床上，“我承诺过，她若是有事，便将这条残命赔给她。若是大家都没事，自然是最好的……”
闻言，方多病的右眼皮忽然狠狠跳动了几下。
莲花楼外，千百蛊人垂着头，不敢见阳光。
狐狸精吓的一直叫个不停，方多病怕他吵到李莲花，干脆把他眼睛蒙住，他这才安分不少。
悠然站在千百蛊人面前，负手而立，歉意道：“抱歉，荼蘼整个人都被蛊虫吞噬，我们在他随身衣物上也没有找到药丸，应当是被蛊虫误食了。”
“那是我师祖母费尽千辛万苦找来的药，那是李莲花的救命药！他现在就躺在里面，你一句‘抱歉’，你要他怎么办？！”
方多病刚喂李莲花喝完药，服侍他睡下，走出来，就听到这样的话，他情绪激动道。
“你们的人做的孽，凭什么要报复在李莲花身上？他又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好好生活，他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你们凭什么拿走他的救命药？！”
“方小宝，你冷静点。”笛飞声拦住他。
“我没法冷静！”方多病一掌挥开他。
笛飞声冷声提醒道：“李莲花还在里面。”
“……”
方多病仿佛被扼住脖子的小动物，瞬间就没了动静。
无论何时，李莲花都是他的软肋，他没办法不顾及李莲花。
方多病深吸一口气，冷静道：“你们南疆一族神秘悠远，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救治李莲花？”
悠然沉吟道：“南疆善蛊毒，若是以蛊为药引，或许能保住李先生的命……”
“你要把李莲花做成那样不人不鬼的蛊人？”方多病不敢置信道。
悠然面上闪过一抹难堪。
笛飞声出口道：“方小宝，不要乱讲话。”
“没关系，可以理解，”悠然解释道，“我们南疆并非只有这一种蛊，是荼蘼因为私心，想要增强蛊人的威力，对他们用了偏方，才会导致他们变成这样……”
“我南疆有一种野蛊，寄生在宿主体内后，能帮助宿主清除掉体内所有毒素，对于李先生来说，或许野蛊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此蛊寄生在人体内，会对人体有什么样的副作用？”方多病目光紧紧盯着悠然。
“继承宿主的意志，宿主的喜怒哀乐都将由野蛊来掌控……”
悠然话还没说完，方多病已经断然拒绝道：“不行！”
“这样的话李先生至少还能活着——”悠然劝说道。
“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对李莲花来说比杀了他还残忍。”方多病郑重道。
悠然看向笛飞声，想让他帮自己说话，岂料笛飞声也是一样的想法。
“再想想别的办法吧，”笛飞声说。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对李莲花不那么残忍的……”方多病几乎是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悠然。
悠然负在身后的手指攥紧又松开，她深吸一口气，道：“没有别的办法。”
希望破碎，方多病忽然一阵踉跄，笛飞声将他扶稳。
“冷静。”
“阿飞，没有别的办法了。”方多病深吸一口气，拍了拍笛飞声的肩，毅然道，“我要去找师祖母，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李莲花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我会的，放心。”笛飞声道。
方多病依依不舍的摸了摸狐狸精的头，转身就走。
“此事已了，你们可以走了。”笛飞声道。
“大个子，你可真是无情，”方多病一走，悠然又恢复那副不太正经的模样，调笑着说，“我们好歹也是同生死共患难过的，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
笛飞声目光越过悠然，看向她身后的千百蛊人，陈述道：“你的南疆子民还在受苦。”
悠然一怔，深知他说的是事实，只能无可奈何的妥协，说：“我救不了他们，也无法继续让他们这样不人不鬼的活下去，我只能让他们回到故土，用我南疆的仪式安葬。”
笛飞声淡声道：“这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你已经尽力了。”
悠然忽然笑了一下，眸子亮晶晶的看着笛飞声，声音温和含着笑意，“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是第一个，没有称他们为‘怪物’或者‘蛊人’的，你说他们是‘南疆子民’，你真正承认了他们的身份，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大个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悠然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荼姚，态度同面对笛飞声时明显不一样。
她知道，她再在中原多待一分，她的族人就要多受一分的苦楚。
“时候不早了，我在前面等你。”
“是，”荼姚沉默着点头。
悠然带着她的南疆子民离开后，荼姚从怀里掏出来一本册子，递给笛飞声。
“这位公子，这是李公子要的东西，请您在李公子醒后，替我转交给他……”
“还有……方公子，务必替我在方公子面前解释，我当时在密室中，是被蛊虫控制了，才会对李公子下手，实非我本意……”
笛飞声道：“方才方小宝在这，你怎么又不说了？”
荼姚苦笑道：“方公子正在气头上，是不会听在下说的……当然，也不能怪方公子，李公子实在是受了无妄之灾，还有在座的各位……都怪在下兄长一意孤行，害了各位……”
“为了减轻姚心中的愧疚，相宜要查的一些从我拍卖行经手的女子下落，姚已经查到了，并派人花高价将那些女子送回家人手中，还有一些已经有了归宿、不愿回家的，姚也已做了补偿……”
笛飞声颔首道：“我会告知他们。”
“好，麻烦公子了……”
荼姚看着笛飞声，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