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月楼三楼的露台上,许晚乔和芷月兰一人一壶坐于廊边。
“高兴吗?”许晚乔问。
“谈不上,追封对他们来说是最后的弥补,可又能怎么样,人回不来了。“
芷月兰喝下一口酒,叹道。
“至少你现在脱离了贱籍,还成的县主,他们泉下有知,应该为你高兴的。”
“恩,是要高兴一些,我们芷家沉冤得雪,再也不用被人指指点点了。”
许晚乔看着面前的月光,突然就想到当初刚来这里的时候,一切好像都在昨天。
“芷姐姐,咱们守月楼以后会是什么样?”
“会越来越好吧。”
“那咱们会不会又成为谁的眼中钉,肉中刺。”
“必然的,如果是以前,可能还会怕,但是现在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刘晨走过来,给许晚乔带了披风,虽然已快入夏,但是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的。
看着正在给许晚乔披上风的芷月兰,心里的空旷也找到了出处。
她的那个人,再也等不到了。
可突然自己身上也被人从后面添上了披风,芷月兰赶紧回头,似是觉得那个人又回来了。
可笑容却僵在了回头的那一刻。
来人不是别人,是从宫里回来,就一直未出屋的曹逸飞。
“谢谢。”芷月兰只能用这两个字来缓解刚刚的尴尬。
曹逸飞无话,只静静的看着她。
“阿飞,你终于出来了,去皇宫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回来你们兄妹二人都变的沉默寡言的。晓梦也什么都不说。”许晚乔问道。
“皇上让我们回北疆。”曹逸飞道。
“为什么?”三个人齐问。
曹逸飞愣了一下,继续道:“皇上让我们自己考虑,如果我愿意,可以回去继承父亲的职位。”
这就能理解了,北疆现在确实缺人手,而曹逸飞又对那里相当了解,从小生长在那里。
“那你怎么想的呢?”刘晨问。
“不知道,想回去,也想留在这里。”
“可留在这里,你的前途怎么办呢。晓梦是不是也在纠结这个事情。”许晚乔道。
“恩,这几个月,身边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可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们喜欢这里 。”曹逸飞想说,这里有他喜欢的人,可是怎么有说的出口呢。
“其实不用那么纠结,当官也好,为民也罢。只不过是图个心安,你觉得怎么过的舒服就怎么来,不用刻意去强求自己。”
芷月兰开口道。
曹逸飞胸口像在有只大鼓在咚咚咚的猛敲,她这是在留自己吗?不,是自己想多了,换成别人,她也一定会这么说的。
打掉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轻轻点了点头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
第二天,芷月兰穿着一身华服来到许晚思的墓碑前。
“晚思,今天皇上下旨了,还了我们芷家的清白,封父亲为太师,我现在是县主了。”
芷月兰看了一眼面前的一杯酒,露出一抹苦笑。
“我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你在一起了,如果你还在,是不是就可以带我回家了。”
“所有人都在祝贺我,可我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现在你是将军,我是县主,我们两个是不是挺般配的。”
“这里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所有的事物都那么美好,可我的世界里,没有你,就怎么也不觉得好。”
“你现在在哪里,喝了这杯酒,我是不是就能找到你了,你来接我好不好。”
芷月兰端起酒杯,手微微的颤抖。不是害怕,她是激动,从许晚思走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准备,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晚思哥,我来了。”
说完就抬起手,准备一饮而尽。
“啾。”一箭射中酒杯,破碎的酒杯划伤了芷月兰的侧脸,星星血迹慢慢渗出。
“你疯了!”
许晚乔大步跑了过来,后面紧跟着拿着弓箭的曹逸飞。
“你想干什么,从你穿着这一身出来,我就觉得不对,问了才知道,你找云丹要的毒药。”
许晚乔赶紧检查芷月兰有没有喝下一丁点,看到她嘴角干净才算放心。
“你就这么想死吗?连我也不要了吗?”许晚乔抱住芷月兰,哭的梨花带雨。
芷月兰无声的落泪,她早已心死,是许晚思救了她。
“芷姐姐,咱回家好不好,有什么想不开的,回家再说。”
芷月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拉回南院。
“姐姐,你说说话,别吓我好不好。”
许晚乔一直在她旁边陪着 ,生怕一不留神她又寻了短见。
过了许久,许久,芷月兰开口道:“如果时间能停在去年这个时候,是不是这一年的痛苦,我们就都不用承受了?”
“姐姐,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会遇到许多美好的人和事,你现在走了,岂不是要错过了。”
“晚乔,以后的所有美好我都不在乎,我就是,就是舍不得你三哥,就这样一个人走了。”
说完芷月兰放声的哭了起来,从许晚思走,这近一年以来,她经常不知不觉就会流下泪来,无声无息。心里的酸楚无时无刻的在围绕着她,她想去陪他,就像当初他陪着自己一样。
两姐妹在屋里哭了很久很久,刘晨一直站在门口,生怕再有个什么意外。
南院外,芷月兰的窗口下,曹逸飞背靠墙壁,双手抱肩,静静的听着楼上的动静。
......
时光飞速,一转眼已经是一年后。
许家张灯结彩,今天是大哥许晚琛大喜的日子。
“礼成~~~”喜娘拉着长长的尾音,全场一片喝彩。
几位同僚拉着今天的新娘官去喝酒去了,整个婚礼好不热闹,祖母和母亲,早已笑的合不拢嘴,许父的身体也基本恢复,现在正躲在角落里偷偷喝着一壶小酒。
“父亲!你又偷喝酒!”
许晚乔的突然出现,吓的许父手中的酒差点撒掉,知道今天的酒怕是喝不成了,赶紧把这一杯喝了下去。
“今天高兴啊,我少喝了一点,不碍事的。”
“好吧,今天就让你少喝一点了,明天可不行了啊,”
“好,好,好,”许父立刻笑着看不见眼。
“哎~~~你怎么自己在这里,那个跟屁虫呢?”
“二哥拉去喝酒了。”
“准备什么时候还出去?”
这一年,许晚乔和刘晨几乎都是在江南度过了,很少回来。
“等嫂嫂回门以后吧,江南一个新酒楼马上就可以营业了,我们要在那边守一段时间。”
“你啊,我们回来了,你却经常不在家了,多回来看看。”
“也就这两年吧,等我们把主要的几个地方开起来,就可以好好的回来陪你们啦。”
“许兄!!!”正在聊天的父女俩一起抬头,都笑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振。
“怎么就你在这里,我家那个臭小子呢。”
“刘叔父好,我去叫他去。”
“不用,不用,你们年轻人在一起玩就行,不用陪我们,去吧。”
许晚乔便拉着二哥和刘晨一起去守月楼喝酒去了,最近守月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好的位置已经预约到下个月了。
这一年,许晚乔和刘晨起,陆陆续续的在全国各地开了好几家酒楼,每一家还没开起来,就已经在各地名声大噪,忙的几人都晕头转向。
芷月兰也是刚去巡店回来,正忙着处理守月楼里最近堆积的一些事物,这一年,她也忙的不可开交,虽然时常还会想到许晚思,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痛不欲生,偶尔还会笑笑。
曹家兄妹没有回北疆,曹晓梦一直守在守月楼,她现在已经是守月楼的新掌柜,大事小事都做的游刃有余。
曹逸飞除了负责守月楼的安卫,也负责起了各个分店的保卫任务。
许晚乔和刘晨在前面开路,他们两个就在后面铺路,两个人也算得上是形影不离,这一年虽然芷月兰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个抗拒,但是看曹逸飞每次都是在后面跟着的脚步,这个追妻之路怕是还很漫长啊。
许晚乔此时挽起刘晨的胳膊,站在守月楼前的凉亭,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却最是了解对方此时的心情。
幸福,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