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书花个几分钟时间就把纸上的内容全部消化背熟了，基本上不费力，不过，她要装作很吃力又艰难的样子，不为别的，就是想要欣赏沈燕到时候一脸诧异的面部表情。
林静书一贯奉行着自己不惹事，但绝不怕事的作风，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静书，你看得懂吗？能背的下来嘛？”
趁着沈燕去上厕所的功夫，冯怀柔凑到她跟前，十分关切地问。
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个沈燕，真是坏啊，平时就算是医生写字潦草、很难辨别，但是基本上都还不算太离谱，今天这张纸上的字真叫她开了眼了，就是说鬼画符也不为过了。
“能背的下来，不用担心。”
看着林静书淡淡的表情，冯怀柔默默在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这个小姑娘心理素质真过硬。
“她以前也是这样整我的，每天换着法子为难我，好像每天都有个目标，要找出我几个缺点或者不如她的地方来，以此来立威。搞得谁愿意搭理她似的，这医院里跟她打过交道的医生护士都不喜欢她。”
冯怀柔正要接着往下说，就听到门外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她立刻闭嘴回到座位上坐好。
“小冯，你今天的报告写完了嘛？写完拿来给我看一下，咱做医生的，不仅要专业知识过硬，病理分析报告也要写得好，否则怎么能证明你的工作能力。”
沈燕一进门就瞄到了刚准备坐下来的冯怀柔，一看就是趁着她不在，去和新来的人说话，她得拿出点领导的架势来，最起码，也要在新人面前立立威。
“小林，你过来，我抽你的背诵。”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端起杯子来边喝水边靠在椅子上，跟审讯犯人似的斜着眼睨着林静书。
林静书不紧不慢地起身，冯怀柔说得对，搞得跟谁愿意搭理她似的，自己是犯了死罪吗？至于摆出这副样子嘛？
不过，戏要做足，表情管理一定要到位，林静书在自己脸上挤出几分害怕几分忐忑几分犹豫几分懊恼，慢吞吞地挪到沈燕面前。
“就问你一个最简单的吧，胆结石是什么？有什么临床表现，一般怎么治疗？”
林静书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一字一句声音洪亮的回答着。
“胆结石又称胆石症，是指……”
这确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并且沈燕给的答案其实很简单，这个问题其实几句话就能回答出来了，但是林静书故意多说了很多这张纸上没有的内容，包括病症原因、临床表现、治疗方案等等。
沈燕的面部表情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看好戏到不可置信，继而又表现出一副你知道这些又怎么样的表情。
看得林静书很过瘾，不是想看我出丑嘛，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小丑到底是我还是你好了。
旁边的冯怀柔惊讶地抬起头，张大了嘴巴，这些知识她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呀，她可没见沈燕教过她，顿时看向林静书的眼神都变得崇拜了起来。
“知道这个病倒也不奇怪，毕竟很常见，你们边疆那种又穷又偏僻的地方，这种病比较多也不奇怪。”
如果说沈燕坏就算了，她看不起边疆人，看不起自己，可是作为一个科室主任，居然在专业上还这么蠢，真让人忍不了。
“沈主任，不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病多发于肥胖病人，你的意思是边疆的穷人多，且都很肥胖？我看着边疆人民每天辛苦劳作，又是游牧比较多，基本没有什么肥胖的人，倒是来首都这些日子，见到很多人身材都很敦实，就比如沈主任您，这一看就是平时生活优渥，营养好的，真叫我一个边疆人羡慕得很。”
沈燕的脸白了又白，要不是冯怀柔还在场，她就憋不住骂人了。
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没想到嘴这么厉害，她什么意思啊，是在骂我肥？还讽刺我专业能力不行?
“你看过多少病人，就敢这么说？我从医这么多年，看过的病人数量比你这种边缘医生多多了，你算什么就在这给我上课了？
我劝你谦虚一点，别以为从书上看到点什么就真长本事了，医学是要靠临床经验去验证的，林静书我劝你，你以后出去可别这么掉书袋了，省的丢人而不自知。”
真是有意思，医学是讲究临床经验，她林静书在21世纪获得的样本数据可不比你在这一方医院里经历的多？
“谢谢沈主任提醒，我以后一定多向您学习，绝不说一句大话，也不随便瞧不起人。”
“我说你一句，你能回十句，你怎么这么能耐讷，行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我明天就去跟副院长说，把你调到别的科室去。”
沈燕丢下这句话以后就拎着包走了，留下一脸窃喜的冯怀柔和莫名其妙的林静书。
“静书你也太帅了吧，我还以为你柔柔弱弱的看起来不像是会说厉害话的人，没想到你才刚来就把沈燕气成这样，我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讷。”
林静书也很无奈，虽然说初来乍到不要随便得罪人，但是她今天忍下来了，以后只怕会被变本加厉的针对为难，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表明态度，让她知难而退。
“哎，我真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这么对我，怀柔姐，我看起来很讨人厌嘛?”
“你看起来很讨人喜欢，又年轻，所以她讨厌你。”
冯怀柔眼睛转了转，走到林静书身边降低音量跟她说着。
“她也这么针对你过嘛？”
“她这个人，明明自己靠着二婚丈夫的关系升了主任，却说着自己讨厌关系户，处处针对那种来这家医院的年轻人。
又因为人缘不行，医院里没人愿意跟她合作，才单独给她开了一个科室。
我是今年年初刚升的临床医生，不得已才被分到这个地方，不过我也就在这待一年时间就可以轮到别的地方去了。”
“她自己也是靠关系当上主任的？那她为什么还要这么愤世嫉俗？这样站得住脚嘛?”
“就是因为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靠关系爬上来的，她以为自己凭本事嫁给那个鳏夫团长，所以借一借他的关系也是因为自己努力得来的。
所以她特别讨厌那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她觉得自己获得这一切都是拼了命的，但是那些公子哥儿小姐们却是一出生就有特权，她才不服气的。
其实讷，她和别人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人家公子哥儿小姐还是正儿八经上过医学大学才来的这里，她连个大学都没念过，高中毕业进医院从药房坐起，学了点本事就一步一步做起了医生。
这个医院谁都知道，她的医术不怎么样，常常误诊，好在她之前待的科室不打紧，就算耽误病情也不会致命，上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