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笙嫌恶地偏开头。
那人又道:“成为我的人,此事我绝口不提。”
“玄翼,你想死?”
“做一回风流鬼也无妨。”
玄翼无意间看见夜笙那只黑鹰,便一路跟到密林,目睹了一切,夜笙一走,又以他卓绝的轻功先一步回到卫所,隐入夜笙房间。
他的唇肆无忌惮贴近夜笙耳垂。
此时,一柄冰寒的匕首无声无息贴上他的脖颈:“放开她!”
玄翼轻笑一声,两手一松,退开来:“七心,又是你。”
他目光看着夜笙:“就不怕,我将此事告知夫人?”
“你不是想捏着我这个把柄么?”
“聪明如你。”话罢,人已隐入黑夜中。
七心问:“小笙,什么把柄?”
此事夜笙本想一个人烂在肚子里,现下也只能将事情原委同七心讲了。
七心闻之,心下震惊,他知夜笙记不得八岁前的事,却也未料其身世竟与东林有关。
默了一默,又道:“找个合适的机会杀了他。”
夜笙沉默一阵,才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个玄翼在危难时,也曾多次出手相助。
只是他以此事威胁,就是在寻死。
....
京师皇陵,一场皇家秋祭正在举行,所有皇室成员在这日齐聚皇陵,参加祭典仪式。
无玉算着时间,一路急赶之下,才在秋祭的当日赶到了京师。
鱼道师将她送入京师,便带着严修回了石佛口。
等到夜里,无玉便去翻了福王府的院墙。翻了好几个院子,终于在一个院子里瞧见了朱淑宁,见她正站在院中,双手收于腰侧,两腿微屈,无玉一瞧,这是在练功呢,这丫头倒是认真勤奋。
无玉干脆坐在屋顶上,等她收了功,随手找了一粒碎瓦朝她头上扔了过去。
朱淑宁“哎哟”一声,又立时警醒地抬手护在身前:“哪位江湖朋友深夜造访,何不现身。”
无玉笑道:“你这行话,一套一套的啊。”
朱淑宁循声望去,瞧见屋顶上,一轮秋月映着一身青衫的无玉,欢叫一声:“师父~”
无玉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飞身下来:“我可是翻墙进来的,你可小点声。”
朱淑宁嘻嘻一笑:“师父放心,我正练本门心法呢,院里的人我都给打发走了。”
“今日,为师再教你三层心诀。”
朱淑宁拍掌叫道:“哇,太好了太好了!”
“你逐层练习,切不可操之过急。”
“紧尊师命!”说着,已挽着无玉往屋内去。
无玉吃着点心授完心诀,朱淑宁一颗脑袋凑到无玉面前:“师父这般偷偷摸摸深夜造访,可是有要事相商?”
“就喜欢你这丫头的机灵劲。”
“小徒洗耳恭听。”
“明日,带我去见信王。”
朱淑宁疑惑地“啊”了一声,随即明了地“哦”了一声:“没问题!”
无玉上下瞧了她两眼:“你这丫头不问我为何见信王?”
“嘿嘿,之前我已引荐你与五哥相识,你要见他,大可递拜帖,既然来找我,便是要掩人耳目了。”顿了一顿,又道:“师父,你就在我这住下,明日,你扮作我贴身侍婢去见五哥。”
无玉一点头,从腰袋里掏出严修送她的掌中机弩,塞给朱淑宁:“为了奖励你这股子机灵劲,这个送你了。”
朱淑宁捣鼓了两下:“这是什么新奇玩意?像弩又不像弩的。”
“这个……叫那个什么掌中神火霹雳弩,用的是雷火弹。”
朱淑宁两眼放光:“哇!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想了一想,又将机弩塞了回去:“师父你处事危险,还是你自己留着用。”
无玉塞回给她:“堂堂我门下弟子,没项拿得出手的本领,很丢师门颜面的,你先用着,等你功夫大成再还我不迟。”
“嘿嘿,那小徒恭敬不如从命。”
无玉又掏出一个牛皮袋塞给朱淑宁:“还有这些个雷火弹。”
朱淑宁打开一看:“这哪里搞来的,私造火药,查到可是重罪。”
“闻香教什么没有……”经朱淑宁这么一提醒,无玉突然想到,鱼道师带走严修,可不单只为保护他这么简单……
在闻香教时,她从严修口中得知,鱼道师尽可能的满足严修的所有制造发明,这难道不是为了纳为己用?
朱淑宁见她眉头微锁:“师父,想什么呢?”
“没什么,师父累了,早点歇了。”
“我叫人取热水来,师父你泡个澡再歇。”
以防节外生枝,丫环送热水来时,无玉便隐在了暗处,等送完热水,朱淑宁将丫环一并打发了,亲自上阵非要侍侯无玉沐浴,无玉耐不过她,只能由她去,朱淑宁捶背捏肩地不亦乐乎。
洗漱过后,两人倒在一张床上,朱淑宁缠着无玉讲白潞书院的事情。
朱淑宁一听,愤慨道:“那个薛处死太监本事不小啊,把我和林化玉盯在嘉兴城,竟然还是找到......”
“嘉兴城?”无玉盯了她一眼,“朱小宁,不听话,违背师命,该当何罪。”
朱淑宁爬起来,跪拜道:“徒儿甘愿受罚。”
无玉敲了她一个脑瓜蹦:“睡觉吧,臭丫头。”
朱淑宁嘻嘻一笑,穿进被窝:“不过,师父,你说你和沈庄主是不是很有缘份?他居然也在嘉兴城,而且还在同一家客栈。”
无玉想了想,道:“沈庄主四处游医,碰巧而已。”
........
翌日一早,朱淑宁叫人送来一身侍婢的衣裳,又是亲自上阵,给无玉梳了妆发,取了块面纱带上,两人一并出了房门。
下人们见突然多出一人,也不大见怪,往常朱淑宁拜的那些个师父,也是经常凭空里冒出来,只是这个穿着侍婢的服饰,倒让人有些新奇了。
朱淑宁招了招手,领事的连忙招了院里的下人过来。
朱淑宁指了指无玉道:“从今儿起这个…..小玉,就是本郡主的贴身侍婢,她面上有疾,不便示人,你们也不要好奇心过胜,问东问西,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应了,朱淑宁便带着无玉上了府外的马车,往信王府去。
马车行了有一会,隐隐听见吹吹打打的乐声,车夫挑帘报道:“郡主,前面有迎亲的队伍,咱们让一让罢。”
“那就靠边停一停吧。”
迎亲的也不知是哪个大家,队伍浩浩荡荡的,路上的行人也纷纷让到路边。
马车一停,师徒两挑开窗帘子,想瞧个热闹。
马车前,人群里,一个背影,白衣翩然,无玉看了看,略一犹豫,抬手拍了拍那人的肩。
那人转过身来,瞧见带着面纱的无玉:“怎么是你?”
沈云笈知她在京师,却没想会这样碰面。
无玉一笑:“嘿,果然是沈庄主你呀,真巧,怎么沈庄主也到京师了?”
“探望家母。”
朱淑宁在一旁笑嘻嘻地招呼了一声:“师父和沈庄主真是有缘呐,莫不是心有灵犀?”
无玉一只手暗自捏了她一下,道:“小徒人小话多,沈庄主莫见怪。”
沈云笈会心一笑。
无玉见迎亲的队伍已过,又道:“沈庄主,我与小徒有事在身,这就先告辞了。”
沈云笈微一点头。
马车行出没多远,朱淑宁突然探出个脑袋来,喊道:“沈庄主,师父让我问你家住何处,她好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