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本是屏息凝神,见她把百来斤的佛像轻轻一推便正回来,皆是大松一口气,紧接着又是一阵欢呼。
只听有人赞道:“闻香教小小的一个弟子都这般不得了啊。”
无玉在空中轻轻旋了个身,手扬花瓣做了个佛前散花天女的姿态飘然而下。
朱淑宁扬着手里的花瓣,兴奋地欢呼道:“师父好厉害呀!”
等祭神结束,无玉二人原以为可以歇歇了,不料被教习一喊,喊到库房当苦力去了。
朱淑宁低声嚷道:“不好玩不好玩,我可不是来这当苦力的。”眼珠子一转,掏了一百两银子给两名弟子,叫他们给自己和无玉的活一起干了,一甩手,拉着无玉逛庙会去了。
朱淑宁看了看身上的教众服,对着无玉挤眉弄眼地道:“师父,咱们去换身衣裳?”
两人摇着折扇从一家衣裳铺子里出来,已是两个俊俏公子的模样。朱淑宁一身朱红的锦衣,发束玉冠;无玉则穿了一身青衫素衣,头束青素发带。
朱淑宁原本要她换身华丽锦衣,她推脱道:“山中简衣穿惯了,这身青衫素衣比较适合我。“
这祭神一过,城内鼓乐震天,彩灯串串,行人比肩接踵;戏台上的折子戏咿咿呀呀,杂耍戏法亦真亦幻;路旁的小吃琳琅满目。
无玉在一处摊子看中一个面具,正要伸手去拿,却被人抢先一步:”大师兄,我们一人一个吧。”
无玉一看,旁边的人正是沈云笈,抢面具的正是肖文燱。
无玉抢先付了银子:“老板,这个面具要两个。”无玉拿了面具,拉着朱淑宁转身就走。
听到后头肖文燱问:“老板,这面具来三个。”
老板:“公子不巧了,剩下的两个刚才已被买走了。”
无玉莫名就觉得心情爽朗,和朱淑宁继续逛庙会。不知道是不是石佛口比较小,这一逛吧,就在人群里碰到沈云笈一行人好几次。
肖文燱好像是记下了抢面具之仇,专抢无玉二人看好的东西,只不过无玉手速之快,岂是他能抢到的。
朱淑宁瞧见街上好些行人手拿着彩泥人,捏的各色人物,衣带飘逸,五观神情逼真,当真是惟妙惟肖,便也要去捏一个来。
问了行人出处,一溜烟儿跑到那摊主跟前。
“我要捏一个泥人儿。”
摊主笑道:“小公子来得巧……”摊主仔细一瞧,见她是个姑娘,又连忙改口道:“姑娘来得巧,今天生意好,就剩捏一个泥人的彩泥了。”
朱淑宁笑道:“那敢情好,我要捏个我师……”
“师傅请帮我捏个泥人。”朱淑宁话未说完,一白衣少女将一大锭银子先放到摊主眼前。
摊主笑道:“姑娘,不巧今儿就剩捏一个泥人的彩泥了,而且是这位姑娘先来的。”说着指了指朱淑宁
这白衣少女正是肖文漓,她见别人手里的泥人捏得逼真,便想捏个沈云笈的小像,于是对朱淑宁道:“姑娘,你可否将这最后一个泥人让给我?”
朱淑宁虽见肖文漓谦谦有礼,满面诚恳,但她素来郡主的任性性子使惯了,不留情面地道了一句:“先来后到,我为什么要让?”
肖文漓面色微微一赧,欠了欠身:“抱歉。”
她这一抱歉,搞得朱淑宁有些不好意思了。
“唉?这不是天下庄的肖姑娘嘛?”旁边突然有一人道,“天下庄的肖姑娘行医施善,不知道帮助了多少贫苦百姓,我看这位小公子就让个泥人给肖姑娘有何妨。”
旁边也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一个公子小哥何必跟人家姑娘抢东西。”
朱淑宁一听来气了:“我哪有抢,明明就是我先来。”
又有人道:“你一个公子哥要这泥人做什么,人家肖姑娘做了这么多好事,你让个泥人又如何。”
一旁好些人也跟着附和,对朱淑宁指指点点。
“我……”群起而攻,说得朱淑宁哑口无言。
而肖文漓也只在一旁默默站着,并不推让。
朱淑宁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肖文漓好会借众生事: “我偏不让怎么啦?”说着,作势要推开站在摊子旁的肖文漓。
没想到肖文漓手腕一翻,将朱淑宁胳膊反架在身后。
疼得朱淑宁眼泪瞬间冒出来。
旁边围观群众:“说就说,怎么还动手了?真是不讲理。”
这个不讲理的自然指的是朱淑宁。
无玉闻声赶过来,翻掌拍向肖文漓右肩,肖文漓放开朱淑宁,旋身避开,旋即就几枚银针从她指尖飞出,直逼无玉。
没想无玉将银针尽数接在手里,原封不动掷还给她,肖文漓一时避之不急,眼看银针要落在自己身上,斜刺是又飞出几枚银针,将飞向肖文漓的银针打落在地。
众人望去,正见一白衣公子站在人群当中,不知说喊了一句:“沈庄主。”
无玉将朱淑宁拉在身后,护犊子似的,朗声道:“天下庄既然懂得施善行医,就更应懂得先来后到的道理,你说是不是沈庄主?别说天下庄的人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无玉故意在指摘天下庄,沈云笈只淡淡道:“是,文漓你该道歉。”
无玉倒没想他这般中肯。
肖文漓上前一步:“大家别误会,确实是我的不对。”
众人听她这样说,才通通散去。
无玉笑笑:“方才怎么没站出来?天下庄的人贤名在外,暗地里都是……”无玉故意话说一半。
肖文燱指着无玉道:“你什么意思?”
朱淑宁做了个鬼脸:“什么意思,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意思咯。”
“你……”肖文燱气死了,一幅要上来打一架的架势,被沈云笈一个眼神给拦了回去。
师徒两得意地对了一个眼神。
无玉拉起朱淑宁的小手手:“小宁宁,接着捏泥人。”
朱淑宁轻哼一声,指着无玉,转身对摊主道:“师傅,可要把我师父捏得一模一样,我要天天带身上的。”
无玉闻言,嘴角抽了抽,摊主摸了摸嘴唇上的两道胡须,道:“我这手艺若称第二,就没敢称第一的,麻烦师父站一会别动。”
无玉走近一瞧,那摊主怎的有些眼熟,不由道:“唉?你不是做说书营生的公子有求吗?你这假胡子贴得有意思啊。”
那摊主哈哈一笑:“姑娘还认得在下,我这是趁着这庙会人多多赚点银子嘛,银子不闲多嘛。”
无玉笑道:“您还真是多才多艺。”
公子有求笑道:“技多不压身,行走江湖好赚钱啊。”
大概过了一刻钟,公子有求将一个青衫公子模样的泥人捏好递到朱淑宁手里,朱淑宁付了银子,瞧着那小人拍手叫好:“哇,真的和师父一模一样啊。”
无玉对公子有求拱了拱手,告了辞。
朱淑宁在无玉前面,转过身倒退着边走边举着小泥人说道:“师父,你看,你要是个男子,也是顶俊俏的。”
无玉摸了摸脸颊:“那我身为女子就不好看了吗?”
朱淑宁忙摆手,嘻嘻一笑:“当然是一样好看啊……啊,师父不好,救命!”
朱淑宁瞧着无玉身后,突然跟见了鬼一样,飞奔到无玉跟前,企图让她挡住自己。
无玉二话不说,将原本手里余下的半块糕点塞进嘴里,一转身张开双臂将朱淑宁护在身后:“小宁宁,别怕。”四下瞧了瞧,也没见什么凶神恶煞的人,于是问道:“话说,是哪个想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