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都,汝阳王府之中。
府内西侧的一间偏院里,苦头陀正躺在床上养伤。
“吱呀”一声,门忽然被打开了,随后便见到赵敏领着两名侍女缓缓走了进来。
“郡主……”苦头陀艰难地撑起身子就要行礼。
“苦师傅不必多礼,你如今伤势未愈,还是躺着休养为好。”赵敏快步上前两步,伸手拦下了苦头陀的礼数。
“苦师傅,这是我爹让御医熬制的疗伤灵药,你趁热喝了吧。”说着,赵敏便吩咐一名侍女端着一碗药汤来到了苦头陀的床边。
“属下多谢郡主。”
苦头陀一脸感激地朝着赵敏拱手行礼,随后在侍女的服侍下,一口一口地喝着药汤。
“苦师傅,应该是我多谢你才对,那日在光明顶上要不是你舍命相救,我怕是早就死在楚桓那恶贼的手上了。如今那恶贼成为了明教教主,看来日后必是我朝的心腹大患。”
说到最后,赵敏不禁皱起了眉头。而苦头陀闻听此言时,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光,但转瞬即逝。
“郡主,那不知王爷他们准备如何对付那恶贼?”
“父王和几位先生正在商议,想必很快会有结果了。对了,父王跟我说过,他要重重的赏你,说不定会封你个一官半职,苦师傅也算是能光宗耀祖了。”
“王爷厚恩,属下万死难报!郡主,那到时候属下可否觐见王爷一面?属下想当面叩谢王爷的恩典。”苦头陀激动地说道。
赵敏笑了笑:“那自然没问题了。好了,苦师傅你安心养伤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赵敏便起身离去。
苦头陀眯着双眼,静静地注视着赵敏离去的背影,眼神莫名,嘴里喃喃道:“终于熬到这一天了……”
与此同时,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韦一笑正陪着楚桓在甲板上吹着海风。
楚桓神情惬意,韦一笑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蝠王,这么晚了你把我叫出来,不仅仅是为了赏这海上夜景吧?”楚桓淡淡地说道。
韦一笑嘿嘿一笑,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教主真是英明,属下什么心思也瞒不过教主。”
“别贫嘴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教主,属下有一事不明,那个借教主之手给我们送密信的人,到底是谁?”
“蝠王心中是不是有人选了?”
韦一笑闻言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教主,光明顶一战时,救走了赵敏那个妖女的头陀,是不是就是给咱们送信之人?否则以教主的实力,应该不会被他这么轻易地将人救走吧?”
楚桓挑了挑眉,轻笑道:“看来蝠王也是个心细如发之人啊。你猜的不错,那名头陀正是当日给我密信并救我上光明顶之人。”
“他是谁?是否也是本教中人?”韦一笑急切问道。
楚桓闻言有些沉默,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或许以后会知道吧……”
韦一笑明显有些不信,但楚桓却以“累了”为借口,随即便转身回房间去了。韦一笑见状也只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着茫茫大海,小声念叨着:“会是他吗……”
而回到房间的楚桓,也不禁回想起那天夜里,自己与范遥的相遇场景——
“你武功极高又与明教有所关联,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销声匿迹多年的光明右使范遥吧?”
蒙面人也就是范遥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朝廷的阴谋已经败露,你为何不亲自回明教送信,非要让我来呢?”楚桓好奇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元廷再腐败,如今依旧是天下霸主,我待在赵敏身边,要比回到明教的作用大得多。而且,我的目的还没有实现,不能半途而废。”
“什么目的?”
“汝阳王!”范遥一字一顿地说道,随后将自己卧底的原因讲了出来。
“当年我追查阳教主失踪一事,扮作头陀潜入汝阳王府,却意外得知了元廷下令让汝阳王对付整个江湖武林之事。汝阳王能征善战,二十多年前他便曾率领大军,覆灭了风雷堂、仙霞派等江南五大门派,并以此军功封王。阳教主当年曾率领教中高手前去刺杀过他,只不过无功而返……”
“你们既然去刺杀过汝阳王,那他认不出来你吗?”楚桓不解道。
“教主率领的是老一辈的护教法王,那个时候我们还太年轻,实力堪堪达到一流,我们这一辈除了鹰王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参与那次行动。不过也正因为那次刺杀,汝阳王从此之后更加谨慎,从不让外人进他三十步之内。”
“难道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机会接近他吗?”
范遥摇了摇头:“没有。即便我跟着赵敏去觐见他,也只能是停留在门外。他的内室外面布有三百亲卫,个个都能以一当十,更有强弓劲弩在身。七八年前,仙霞派等残余高手曾去刺杀过他,结果没有一人杀进他的内室之中。”
说到这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位大内高手,其功力之高在我生平所识之人中,怕是只有阳教主能胜他一筹。所以这么多年我都没能找到机会……”
听到这,楚桓轻叹道:“这么说,你是打算舍生取义了?”
范遥爽朗一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大丈夫来这世间一趟,怎能不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此乃我之所愿,正是人生幸事啊!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将我的身份告知杨兄弟他们,否则我怕此事会功亏一篑。”
……
楚桓长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心情也随着海浪一般,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月落日升,日月交替,楚桓等人又在海上行驶了十几天后,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冰火岛。
船队还没靠岸,楚桓他们便看到一位身材魁梧的金发大汉正在岸边练功。刀声呼啸,碎石纷飞,正是金毛狮王谢逊。
“义父——!”
张无忌在看到谢逊的刹那间,直接从船上跳了下来,在海面上踩了两下,身子便稳稳站在了岛上。
“义父……”
原本兴奋的呐喊变成了思念的呢喃,张无忌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谢逊,身子微微颤抖着却不敢再前进一步,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
“无忌?!是无忌吗?是我的无忌孩儿么?”
谢逊愣在原地,耳朵微微偏向张无忌所在的方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先是下意识摸向腰间高度的位置,但随即又抬了起来,停留在与他头顶齐高的位置,不断地摸索着。
而张无忌在听到谢逊的呼唤后,再也忍耐不住,大步奔向了自己的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