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桓将林震南夫妇的尸身暂时安置在破庙里,自己转身往衡山城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都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面对平之,自己好不容易让他的命运有所改变,他的脸上也多了些笑容,可悲剧还是降临到他的身上。
生气、懊恼、难过、忧虑,楚桓的心里五味杂陈。这时,他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山上隐约间有人在奏乐。他心里又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会是刘师叔和曲洋吧?
他匆匆向山上跑去,越到近前,耳旁传来的乐声越是清晰,他已经听出了这是琴箫合奏。待到了山间一处竹林外,他见到了刘正风和曲洋,还有那个古灵精怪的曲非烟,不过此时的小丫头双眼通红,明显是刚哭过。
刘正风和曲洋还在奏乐,楚桓走到曲非烟身旁,摸了摸丫头的脑袋。曲非烟初时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发现是楚桓时,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一把扑到楚桓怀里,低声痛哭起来。
楚桓怜惜地摸摸她的头发,闭上眼静静的欣赏刘师叔和曲洋这一曲最后的绝奏。只听琴声渐渐高亢,变得铿锵有力,似有杀伐之意,箫声则温雅婉转,穿插其中连绵不绝,更添一份荡气回肠之意。过了一会儿,箫声逐渐高扬,琴声则在一旁开始玎玎珰珰的伴奏。两音忽高忽低,抑扬顿挫,楚桓闻之脑海中前世今生的片段一一闪过,眼睛也不知不觉湿润起来。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韵箫声霎时止住,清幽山谷,万籁俱静。
“刘贤弟,今日琴箫合奏,尽显你我风采,有此一曲《笑傲江湖》,你我在这世上也不算枉活一场了。哈哈。”
“不错,高山流水觅知音,人生得一知己,死亦无憾了。只可惜,不知你我家小日后该当如何?”
“爷爷,你和刘公公不会有事的,非非还要跟着你们找嵩山派报仇呢。”曲非烟擦干泪水,跑过去说道。
刘正风和曲洋也正好抬头看到了楚桓。二人先是有些惊讶,随后眼前一亮,相视一笑。不等楚桓见礼,刘正风率先开口说道:“楚贤侄到此,实乃天意。之前多亏贤侄预警,我一家老小方才躲过一劫,刘某在此先行谢过了。楚贤侄,刘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说?”
楚桓心里猜到了什么,抱拳行礼道:“刘师叔,你可是在担心嵩山派继续对你的家人下手?”
“不错,嵩山派势大,左冷禅又一向霸道,他们若是找不到我二人,必定誓不罢休。所以我想请求贤侄,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可以帮一帮非非和我的妻儿老小。”刘正风竟然对着楚桓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曲洋也双膝跪地,说道:“我本是你们眼中的‘魔头’,死不足惜,可我孙女并不是神教之人,从未做过坏事,甚至还救过贵派的令狐冲。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今日还是想挟恩图报一次,只求你护住贤弟一家老小和我孙女,老夫感激不尽。此外,我与贤弟已是必死之身,愿奉上我二人项上人头,好让楚少侠在嵩山派面前有个交代,希望楚少侠能够应允。”
“爷爷,你别说胡话,非非不要离开你。”曲非烟在一旁哭喊道。
楚桓没有回答,他此时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心中惊慌不已。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十二年了,之前一直待在山上习武,不必多说什么,可自从“笑傲江湖”的剧情正式开始之后,福威镖局依旧惨遭灭门之祸,林震南夫妇最终还是死了,刘正风和曲洋的结局也是如同原著那样。那是不是说到了最后,师父和自己刚收的徒弟平之还是会黑化,师娘和师妹还是会惨死,大师兄还是会离开华山派。那自己呢?自己又会是什么下场?与师父反目成仇?和大师兄一样叛离华山?楚桓有些迷茫、害怕,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
曲洋和刘正风看到楚桓没有回应,以为他不想趟这趟浑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
曲非烟却是想岔了,叫道:“你要是觉得正邪有别,可以不用管我,只要救下刘婆婆他们就行,我的死活我自己负责。”
“哼,我看他谁也救不了。”一道恶狠狠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曲洋他们转头一看,竟然是费彬追了上来。他慢慢走上前来,嘴角微微扬起,得意地说道:“哈哈,要不是我听到琴声,还真找不到你们,这就叫自寻死路。曲洋、刘正风,你们中了我两位师兄全力一掌,又强行运气逃出这么远,怕是已经散功了吧?反正你们也活不了多久了,就让费某给你们个痛快吧。”
曲洋和刘正风此时确实是真气尽散,已无力迎敌。曲非烟从腰间拔出两把短剑,像那护崽的母猫一样挡在二人身前,叫道:“我绝不会让你伤害爷爷和刘公公的!”
刘正风一把拽住曲非烟的胳膊,说道:“傻孩子,你快走,别管我们。”
“我不走,我只有爷爷这一个亲人,大不了我和你们死在一块,绝不独自苟活。”曲非烟挣开刘正风的手,挥舞两把短剑径直冲向费彬。
“非非!”刘正风还想伸手去拦,却没拦住。曲洋没有开口,只是一直盯着自己孙女的身影,眼神里满是怜爱和痛惜。
“楚贤侄,求你救救非非,她还是个孩子!费师兄,求你手下留情啊!杀害一个女童,你就不怕遭江湖中人耻笑、就不怕报应吗?”刘正风眼看着曲非烟不过三两招便被费彬一脚踹倒在地,用剑抵在了咽喉处,可自己却无力起身,只能焦急地喊道。
“除魔卫道,怎可心软?若不杀她,岂不是留下祸患?我费彬做事向来我行我素,何必管他人看法。这女娃我不但要杀,还要让她死得无比痛苦。嘿嘿,就先挖掉她的眼睛吧,她这眼神我可讨厌的很啊。至于报应?我可从不信什么报应。”费彬冷笑道,手中的长剑也慢慢举起。
“既然不信,就让你见识一下吧。”
费彬一愣,眼角余光处似有一道寒光逼近,急忙身子后仰,同时长剑上撩,挡住了楚桓的杀招。
“楚桓,你竟敢对我出手?你们华山派是要和左盟主作对吗?”费彬喝问道。
楚桓沉着脸一言不发,他觉得有一股燥热之气从心中涌出,游走在体内,让他感到无比烦闷。此时的他,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杀”字,招式也是越发地凌厉。
费彬左支右绌,显得有些焦头烂额,甚至想开口呵斥几句都做不到,他从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江湖小辈逼到如此地步。二人斗了三十余招,费彬已是乱了方寸,招式也没了章法,被楚桓瞅准时机一剑刺穿了手腕。
“啊!”费彬痛呼一声,身子后退两步,同时手中长剑也因拿捏不住而掉落在地。
楚桓也将长剑插在地上,赤手空拳冲了上去,一招“石破天惊”,双拳齐出重重打在费彬胸口处,直接将他打飞五六米远,将身后一棵树拦腰撞断后才摔在了地上。
“咳……咳……”费彬的嘴里不断地涌出鲜血,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肉块。他颤抖地抬起左手指向楚桓,接着又无力地垂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桓拔出长剑,慢慢地走上前,蹲下身来,轻声地说道:“邓八公、钟镇、高克新都是我杀的,你是第四个。接下来还会有第五个、第六个……放心吧,黄泉路上,你不孤单。”说完笑了笑,手中长剑猛地一落,费彬立时气绝身亡。
“楚大哥,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坐视不理的。这大坏蛋就该是这个下场。”曲非烟很是高兴,但接着脸色就变得煞白。
只见楚桓用费彬的衣衫擦了擦长剑,随即转过身来,他的眼睛此时已是血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