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逝世”后,无论是麦格教授,还是斯普劳特教授和弗利维教授,就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角皱纹加深,还多了许多白头发。是啊,目前在霍格沃茨任职的绝大多数教授,都是邓布利多曾经的学生,这样一位老师故去,对他们来说是非常大的打击。
德洛拉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戴上了眼镜,拿起放在一旁的羽毛笔,开始批改学生们交上来的论文,虽然现在看起来一切如常,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霍格沃茨早已经不复从前了。
她坐在教师席上时,都能感知到长桌旁的学生们向斯内普投来了厌恶痛恨的目光,德洛拉垂下眼眸,安静地握着餐刀,切割着餐盘里的牛排,虽然味道鲜美,但德洛拉没有一点胃口,在这里用餐也仅仅只是为了维持身体的机能。
她还是太过懦弱了,无法撑起命运的重量。
经过黑魔法防御术教室时,德洛拉听见了教室中压抑了声音的惨叫,不用看她就知道,是阿米库斯·卡罗那该死的食死徒在用钻心咒折磨学生们,可是,她却做不到冲进去打断……德洛拉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但是,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德洛拉闭上了眼睛,把最后一块牛排塞进嘴里,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就离开了礼堂,或许她还是太过懦弱,或许,她能够为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做些什么。
“德洛拉,你还好吗?”斯普劳特教授的声音在德洛拉耳边响起。
“我很好,波莫娜。”德洛拉勉强撑起笑容,她并不需要说什么,斯普劳特教授就能明白德洛拉的心思,食死徒进入了霍格沃茨,而他们这些教授也整日活在阴影之中,想要保护学生,但很多时候,连基本的自保都做不到。
“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吧,如果连我们都不能信任彼此,那么我们又该如何保护学生们呢?”斯普劳特教授的脸色很是苍白,德洛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说得对,我们应该信任彼此,否则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如果彼此猜忌,那么学生们就没有保护了。”
“是啊。”
已经是夜半时分,德洛拉穿着黑色的兜帽,墨色隐去了她的行踪,今天斯内普被黑魔王叫走了,霍格沃茨里只有她能够接收这些消息,斯内普相信,德洛拉一定有自己的途径,把消息传递到外界去。
“你怎么样?”德洛拉压低了声音,斯内普咬住下唇,吃力地倚靠着德洛拉站直。借着凄清的月光,德洛拉看清了斯内普的脸色,比纸都还要苍白几许,伏地魔又对他用了钻心剜骨,或许还有其他的咒语来折磨他。
她再三庆幸,斯内普没有把她带去见伏地魔,没有让她的手上也出现那罪恶的印记,如果她也被……
德洛拉不敢再想下去,如果让她去做这个双面间谍,她或许无法承受这样大的精神压力。
斯内普,他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德洛拉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都抛到脑后,她搀扶着斯内普往校长室走去。当然,在此之前,她给自己和斯内普都用了一个幻身咒,外加一个消音咒隐去了他们的行踪,这样他们才能顺利躲过夜巡的教授,安全回到校长室。
“你感觉怎么样?”德洛拉皱眉,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斯内普:“你何苦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爱你,你也要爱自己。不过,我建议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关心一个棋子的身体罢了。”
“把缓和剂拿过来。”斯内普虚弱地倚靠在沙发上,德洛拉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她也知道,现在庞弗雷夫人恨不得斯内普就当场暴毙,这样还少了一个祸害,霍格沃茨就能回到他们的手中。
德洛拉从橱柜上拿下一瓶斯内普特制的缓和剂,拧开瓶塞,推到他面前,又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瓶白鲜香精摆在桌子上:“一切小心,我可不想给你收尸,尊敬的斯内普校长。”
“你有波特的消息吗?”德洛拉正要举步离开,就听斯内普问道。
“你只需要知道,他们非常安全,还有阿不思那个老头子在背后相助,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落到你那主人的手中,你大可放心,斯内普校长。”德洛拉扯了扯嘴角,弯起一个讥诮的弧度:“那么,今天你那主人,又跟你说了些什么?”
“只是例会,没有什么内容。”斯内普喝下缓和剂,把德洛拉放在桌上的白鲜香精收进了橱柜里,如果不是那瓶缓和剂,斯内普怕是连举起魔杖的力气都没有。
“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我可不想被其他人看出什么破绽来。”德洛拉冷笑道。
“斯内普教授,我也不想给你收尸,不用跟那些没有脑子的格兰芬多一样,只知道往上冲,把自己的性命断送了。”斯内普饱含讥讽的声音在德洛拉身后响起,她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就离开了。
谁也不会相信,德洛拉·斯内普和西弗勒斯·斯内普,这样一对相看两厌的父女,竟然还会合作,还是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
德洛拉举起魔杖,在自己眼镜上轻轻点了点,再次设下幻身咒和消音咒,大步流星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这样的夜游或许会有很多次,她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被抓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把柄。
现在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最紧,人心难测,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最后一点信任都消解掉了,他们制定的计划将会全面崩盘,如果斯内普的身份暴露了,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或许,在他成为双面间谍的那一刻,斯内普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是啊,古往今来,就没有几个双面间谍是得了善终的,不过只要邓布利多还活着,就没有人敢置喙斯内普的功绩,也没有敢多说什么。
厚重的木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德洛拉跌坐在椅子上,直到回到办公室,她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尽是冷汗,是啊,她害怕什么呢?害怕计划崩盘,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还是害怕自己根本承不起这样沉重的命运?
她是德洛拉,也是菲尼克斯,凤凰,在火中重生,自然,也能担起那样沉重的命运,将那些懵懂无知的孩子,护在她的羽翼之下。
竭尽全力,都要保护好这些孩子啊。
辗转反侧,终究在天明时分,有了那么一些睡意,合上眼睛,只觉眼皮沉重不堪,不过安然睡了几个小时,这样足够了。
“德洛拉,你的脸色,很差?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吗?”坐在德洛拉身边的斯普劳特教授压低了声音询问。
德洛拉轻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我很好,并没有什么事,波莫娜,你不用担心我。”
“真的不用担心吗?”斯普劳特教授关切道,“自从……他成为了校长之后,你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如果你忙不过来,或是身体不适,你可以告诉我,低年级的课程我会上下去,你不用担心。”
“既担其位,必承其重,我以后……我总要承担起这些责任的,我逃不掉,每个人都有自己既定的命运要走,我也一样。”德洛拉垂下眼眸,端起咖啡轻轻喝了一口,斯内普接任校长之后,德洛拉就不怎么喝加糖加奶的咖啡了,反而是黑咖啡更得她青睐。
“斯内普教授……”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二年级的学生们小心翼翼地看着德洛拉:“您的脸色真的非常不好,是不是那些该死的食死徒欺负您了,如果有机会,我们一定会——”
“不用。”德洛拉轻轻摇了摇头:“我的事情,与你们无关。孩子们,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全自身,千万千万小心谨慎,忍下眼前的痛苦,我们才能迎来希望与曙光。这些话,不要说到外面去,否则我会给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扣分。”
“斯内普教授……”
“好了,孩子们,我们开始上课了。”德洛拉转过头,示意学生们各自归位,每一次上课,她都会在教室里设下闭塞视听,这样外面的人就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了。
突然,第二温室的门被用力推开,德洛拉回头,眉头紧皱,看向来人,是斯内普和卡罗兄妹,他们到这里干什么?难道这位新任校长还有巡视课堂的爱好吗?
“斯内普校长,还有两位卡罗副校长,现在是上课时间,如果您三位要来听课,请提前通知我。”德洛拉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把眼中那抹厌恶压抑得极好,甚至还能面带微笑,面对她厌恶至极的食死徒。
“斯内普……教授,你身为斯内普校长的血脉,怎能如此没有教养?”
“一个低贱的私生女而已,能有什么教养?”斯内普嗤笑一声,“不过是黑魔王恩典,肯留她在霍格沃茨做一个玩龙粪肥的仆人罢了。”
德洛拉恨极,双目赤红,当然,这一切,都是演出来的。至少在学生们和教授们面前,他们都必须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斯内普必须厌恶德洛拉的血脉出身,而德洛拉因为邓布利多之死,恨极了斯内普。
伏地魔一定做过一些调查,至少,德洛拉接受过邓布利多单独教导的事情,是传到了伏地魔耳朵里的,如果要给伏地魔上眼药,这一场戏他们必须要做,把两个人不和的事情完全挑开,否则卡罗兄妹会怀疑德洛拉和斯内普的关系,是否跟传闻那样不和。
学生们都义愤填膺,想要说些什么,德洛拉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安静,这只是言语上的侮辱罢了,左右嘴巴长在他人的身上,就当没有听见罢了。
斯内普的话极尽侮辱讥讽,德洛拉双目赤红,却丝毫不敢反驳,她的身后,还有学生们,她不能倒下,必须保护他们,必须撑下去。
斯内普和卡罗兄妹离开后,德洛拉深呼吸,平复心绪,抬眸之间便镇定了下来,继续给学生们上课。课后,学生们都不敢说话,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各自的公共休息室,德洛拉知道,在公共休息室里,他们必定替自己打抱不平,这些话,在公共休息室说说就足够了,如果被食死徒听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下午她并没有什么事情,就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今天上午在二年级的草药课上被斯内普那样羞辱,她待在办公室里,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为什么,地下抵抗组织用来联系的卡片,会微微发烫?
难道学生们集合起来了?那么,他们会在什么地方开会?
德洛拉从长袍口袋里掏出卡片,双手交叠,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起身,披上斗篷,戴上兜帽,给自己施加了两个咒语之后,就往有求必应室而去,他们集合的地点一定会选在这里。
“德洛拉,你来了。”金妮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停下脚步,站定:“是的,我来了,我来看你们如何作死,如何断送掉自己的性命!”
“德洛拉,你怎么能这样说,亏我们——果然是斯内普!继承了这个姓氏的,都不是什么——”
“阿米库斯·卡罗,阿莱克托·卡罗是臭名昭著的食死徒,残忍至极,以钻心剜骨咒折磨他人为乐,据不完全统计,这对兄妹累计杀害了五十二名无辜的麻瓜,还有二十位麻瓜出身的巫师,现在被神秘人派到霍格沃茨来‘协助’斯内普的工作,担任黑魔法防御术和麻瓜研究课的教授,你以为,他们是什么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你们是真的不要命了?!”德洛拉厉声呵斥。
“我是格兰芬多,我不怕死——”
“你不怕,可是你的同学们呢?”德洛拉劈头盖脸的反问,她双目赤红,仿佛下一刻就能把还在说话的人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