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周的休养,德洛拉终于被庞弗雷夫人允许出院。
“德洛拉,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别再把你自己送进医疗翼了。”庞弗雷夫人收回魔杖,语重心长道,目光游移到斯内普所在的阴影,轻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这父女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人都是闷葫芦,什么都不肯说,一个比一个倔,真是不知道该拿这两个人怎么办才好,庞弗雷夫人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德洛拉的肩膀。
“德洛拉——”雅思琳一个箭步冲上来,猛地抱住了德洛拉,泽拉和赫敏站在不远处,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塞德里克手里抱着一束向日葵,可是,这样寒冷的冬天,又是哪里来的向日葵?
“塞德里克。”德洛拉微微一笑,眼中只有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就像塞德里克满心满眼也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啧,咱们啊,还是别打扰人家小两口了,你看看,德洛拉和塞德里克的眼神都快拉出丝了,我们啊,别在这里碍眼了。”雅思琳狠狠瞪了塞德里克一眼,却舍不得迁怒德洛拉,泽拉捂嘴偷笑,得,雅思琳这家伙还吃起醋来了。
德洛拉羞红了脸,接过塞德里克手中的向日葵,笑得开怀:“谢谢你的向日葵,我很喜欢。”
既然下定决心斩断那虚无缥缈的亲情,她的人生,终究要步入一个新的阶段,就从这束向日葵开始,向阳而生,驱散黑暗。
也许,没有这么多羁绊,她反倒能活得更开心。
这束向日葵,想必塞德里克也花费了很多功夫,在温室里栽培,才能在寒冷的冬日里得到这样一束花,心头蓦地一软,这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少年啊……德洛拉眼眶微红,泪水从眼角滚落,灼热滚烫,却非伤心,而是感动。
“德洛拉,恭喜你出院。”赫敏显然克制很多,她有些尴尬的理了理眼前的碎发:“罗恩和哈利被关禁闭了,来不了了,所以……今天只有我来——”
“你们能来,我就很开心了。”德洛拉微微一笑,萦绕在眉眼之间的忧郁尽数散去。
德洛拉,以后啊,要为自己而活啊,哪怕名字都是悲伤,但也要像凤凰一样,浴火重生,未来的每一天,都是充满希望的。
她并没有多问罗恩和哈利被哪位教授关了禁闭,尽管朋友们,还有教授们都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那个人,但是她自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哪怕他们不说,德洛拉都知道。
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砰”的一声,彩纸拉花从天而降,当德洛拉走进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时,入眼便是同学们的笑脸,还有斯普劳特教授,笑得慈和,公共休息室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
“你们这是……”
“德洛拉,欢迎回来——”斯普劳特教授上前,给了德洛拉一个拥抱,“欢迎回来,我们都很想念你——”
“教授——”德洛拉的眼眶再度泛红,冰冷的心被一层一层的温暖包裹住,那把锁住她内心世界的枷锁,也被这温暖融化殆尽,原来,还有这么多人爱着她,关心她……
“教授,谢谢您,真的……”她从斯普劳特教授怀中抬起头,环视公共休息室中的同学们,露出了笑容:“也谢谢你们,我很高兴,我是一个赫奇帕奇的学生。这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我会永远爱着这个学院——”
“赫奇帕奇万岁——”赫奇帕奇的学生们欢呼雀跃,一圈一圈,把德洛拉和斯普劳特教授围在最中间。
尽管他们在霍格沃茨中没有什么存在感,尽管他们总是背负着“平庸”、“愚蠢”的负面标签,可是什么也阻碍不了,他们亲如一家。
周二下午,魔药课。
德洛拉和塞德里克有说有笑地走进了阴冷的魔药教室,已经进入十二月,天气极为寒冷,无论是赫奇帕奇们,亦或是拉文克劳们,都不由自主靠近坩埚,试图让自己的手温暖一些,毕竟,魔药课需要实践操作,如果手冻僵了,影响了魔药的制作,那么等待他们的,不仅仅是岌岌可危,随时可能爆炸的坩埚,还有斯莱特林院长毫不留情,足以让人无地自容的毒液讥讽。
雅思琳轻轻叹了口气,她多多少少猜的出来,德洛拉大病一场,与斯内普有关。每次德洛拉和斯内普发生了矛盾,德洛拉都会有一段时间情绪低落,而这一次生病……他们两个,会不会彻底……
希望斯内普那只老蝙蝠不要抽风,在德洛拉大病初愈的情况下还要刁难她。
“砰”的一声,魔药教室的大门猛地被推开,斯内普阴沉着脸,拖着他那件长长的黑袍大步走进了教室,冷漠的目光掠过每一个学生,最后停留在了德洛拉的身上。而德洛拉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她落下了两周的课程,活力滋补剂,是最近他们学习的课程,她也只来得及看上几眼,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德洛拉——”雅思琳压低了声音,用手肘推了推德洛拉,示意她抬头。
德洛拉合上课本,目光越过斯内普,定格在了黑板上。
哪怕是眼神的交集,都不愿吗?
斯内普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痛,可是他现在的定位是阴沉的魔药教授,不能把哪怕一丁点的个人情绪带到课堂上来,尤其是面对他的女儿。
“Well,斯内普小姐,需要我恭喜你,终于离开了医疗翼吗?还是说,去医疗翼待了两周,你忘记了上课的纪律?”斯内普一开口就是满满的讥讽,雅思琳瞪大了眼睛,斯内普老蝙蝠真是抽风了,德洛拉大病初愈,就这样嘲讽她,怪不得德洛拉会跟他闹僵!哪有这样的父亲!
赫奇帕奇们集体怒目而视,却敢怒不敢言,斯内普抱着手嗤笑一声,目光冷漠,漫不经心扫过每一个赫奇帕奇学生,最后对上了德洛拉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
“当然,教授,我从来不会忘记。”德洛拉冷冷地抽动了一下嘴角,移开目光,眼底划过一丝深切的嫌恶痛恨,“我想,这不是您随意发泄怒火,喷洒毒液的地方,教授——我想您还没有忘记您的身份,您是一位教授——”
雅思琳倒吸了一口冷气,德洛拉今天也吃错了药吗?她,她竟然就这样跟斯内普顶嘴,她真的不怕被罚禁闭吗?
“很好,斯内普小姐,因为你的行为,赫奇帕奇扣十分!今晚七点到我办公室关禁闭——我想我需要跟你的院长谈一谈,关于你是否适合继续担任级长——”斯内普的声音越发低沉柔滑,德洛拉当然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不过她早已不在乎。
德洛拉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便没有再说一句话。
“今天,我们将要学习活力滋补剂的配置——”斯内普一挥魔杖,配方和注意事项出现在黑板上,“材料在柜子里,你们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现在,开始吧——”
德洛拉不慌不忙,她现在厌恶极了眼前被称之为“教授”的人,却不会拿自己的学习开玩笑,她把黑板上的注意事项一一誊抄在课本上,塞德里克已经拿了所有的材料回来,德洛拉又看了一眼黑板,开始处理独活草。
当所有的材料都处理完毕后,塞德里克才架起坩埚,他们的操作有条不紊,干净利落,斯内普拖着他那件长长的斗篷在他们这组身后走来走去,试图挑错,却无错可挑,德洛拉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他真的以为,毒液讥讽还能伤到她吗?
她早就不是那个小心翼翼,期盼父爱的小姑娘了。
“迪戈里先生,斯内普小姐——”斯内普极其不情愿地给了他们那份完美的活力滋补剂一个“O”,他们是第一个完成魔药制作的,德洛拉站在门外等待了雅思琳一会儿,塞德里克被斯普劳特叫走了,她们两个人就慢慢悠悠地往公共休息室走去。
“梅林的蕾丝裤袜啊——”雅思琳再度用梅林绝对不可能有的东西表达了自己的惊讶:“德洛拉,你竟然——你没事吧,你……”
德洛拉淡淡一笑:“我没事,我感觉自己非常清醒。我大病了一场,倒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人的一辈子,就这么短短几十年,虽说我们巫师比麻瓜活得长久,但是我何必要这样循规蹈矩地活着?只要不违反规定,我自己活得开心就够了。”
雅思琳没有说话,只是挽住了德洛拉,给她精神上的支持,看来,德洛拉是真的被斯内普伤到了,否则,她不会这样性格大变的。
“晚上的禁闭我会去的,你和塞德里克不用担心,我可以解决。”德洛拉微微一笑,眼中却划过一丝冷意,只是一次禁闭而已,斯内普,这只是开始,你准备好迎接我的怒火了吗?
我早就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晚上七点,德洛拉准时到达地窖办公室。
她没有敲门,只是静静站在门外,抱着手,她倒是要看看,谁更能忍。
“斯内普小姐,你还要在门外站多久?你是准备与地板融为一体吗?”斯内普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满含嘲讽,德洛拉冷哼一声,猛地推开门,走进办公室:“我当然不会与您这里的地板融为一体,因为,我嫌恶心——”
斯内普扔下羽毛笔,魔杖轻点桌面,论文自动整理好,他站起身,压迫十足,德洛拉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兀自坐在了那张单人沙发上。
“很好,斯内普小姐,你今晚的任务就是挑出已经腐烂的弗洛伯毛虫,我想,斯内普小姐,你这样厉害,就不用带手套了。”斯内普冷漠道。
“你就只有这样的手段吗?”德洛拉反唇相讥,坐到了操作台边,没有再施舍给斯内普哪怕一个冷漠的目光,开始了晚上的禁闭。
不过是一桶弗洛伯毛虫,虽然这种毛虫腐烂后产生的体液会对皮肤造成一定的腐蚀,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大病一场后,德洛拉与从前判若两人,斯内普怔怔望着她的背影,那样骄傲。
她一直都是一个骄傲的人,跟他如出一辙的骄傲,傲骨铮铮,无论他人使用怎样的手段,都无法摧毁她的自信,她的傲骨。
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境地呢?
德洛拉可以毫不留情斩断他们之间的亲情羁绊,可是,他已经做不到了,他渴望来自女儿的关心和爱,原来,他一声渴望亲情的,他想念德洛拉隐藏在讥讽话语之后的关心,他想念跟德洛拉和平相处的每一个瞬间,可是,现在,这一切,他都尽数失去了。
他是一个自私的人,他绝不容许自己就这样失去唯一的女儿。
斯内普在名为孤独的地狱中沉沦挣扎,只求他的救赎的到来,可是,德洛拉从来没有看过他一眼,哪怕是一个带着深切厌恶的目光都懒得施舍。
不知道过了多久,德洛拉揉了揉酸胀的手腕,并没有理会已经红肿的手掌,左手抽出魔杖,对着她的右手掌心用了一个“清理一新”,至于她的右手?寝室里还有一些药剂,已经足够治疗她的手。
曾经被倒吊在霍格沃茨的长廊上一天一夜,被关在寒冷的储藏室中一天一夜,这点小伤,又算得上什么?
斯内普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水,还没来得及递给德洛拉,她的背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地窖办公室中,她……就这样走了吗?难道她就这样放任她的手这样红肿,甚至溃烂下去?
想着,斯内普拿起药瓶追了出去,但德洛拉走得太快,斯内普赶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外时,已经空无一人,难道,她就这样不愿意……
不,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你先用恶毒的话语伤害德洛拉的,是你的错,造就了今天这一切……
斯内普伫立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外良久,最后也只能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