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小姐,你等一下。”黑魔法防御课结束后,卢平教授叫住了德洛拉。
“卢平教授,您有什么事吗?”德洛拉停下脚步,回头看卢平教授,带着温和却透着几分疏离意味的笑意,她与这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并不熟悉,虽然他给赫奇帕奇加分总是很爽快,也夸赞过德洛拉在黑魔法防御术上颇有天赋。
想到这里,德洛拉撇了撇嘴,被斯内普那样魔鬼训练,她的黑魔法防御术能不好吗?这还真不是什么天赋,只是熟能生巧,日复一日的练习罢了。
她总觉得卢平教授看她的目光中夹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是她又不会摄神取念,也没有办法知道他人的想法。
“斯内普小姐,你在破解咒上还有一些问题,或许会对你的O.W.L.s成绩产生影响,我看过你的成绩,非常出色,我相信凭借你的刻苦努力,你在考试中一定能拿到非常优异成绩。”
“谢谢您,卢平教授。”德洛拉微微一笑:“您说得对,我在破解咒上的确有些问题。”
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就在教室旁边,卢平教授推开门,示意德洛拉入内:“斯内普小姐,你不必这样用力地捏住魔杖,手微微往下,轻轻挥动手腕,也不要太过用力。”
德洛拉依言照办,果不其然,用出咒语受到的阻力小了许多。
“谢谢您的指导。”德洛拉礼貌道谢:“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我就离开了。”
“斯内普小姐,恕我冒犯,你的母亲……也是一位巫师,对吧?”卢平教授迟疑了片刻,开口询问。
他看着眼前的过分成熟的孩子,一恍惚,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那时,他有三个最好的朋友,五年级的他们,青春年少,欢笑恣意,而玛丽安的女儿,才十五岁的年纪,眉眼之间就染上了淡淡的忧郁,成熟得过分,懂事得过分,这样的她,必定不是被宠爱着长大的。
年幼丧母,父亲冷漠,她在那样的环境中苦苦挣扎长大,还能够这样优秀,斯内普没有一点功劳,就算是有点功劳,也只是外因,逼迫玛丽安的孩子快速成长。
被迫的成熟懂事,他太能够理解,眼前的女孩,也是同样。
在他的眼中,德洛拉仅仅只是玛丽安的女儿,就算她姓斯内普,她也只是那位善良温柔的赫奇帕奇的女儿。
“我的母亲是赫奇帕奇的毕业生,她已经……过世了整整十年,我已经快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德洛拉低下头,神情有些悲伤。
“也许,我认识你的母亲。”卢平教授笑了笑,神情同样有些悲伤:“你的母亲,是玛丽安·温特,比我年长两岁,是一位很优秀,很善良的赫奇帕奇,她曾经帮过我很大的忙,甚至可以说,救过我的命。但是她毕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她的消息了。”卢平教授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我一直想要感谢她。”
“妈妈生下我之后身体衰弱,为了照顾,要拼命赚钱养家,在我五岁的时候,她重病离世,在那之后,我就被送到了蜘蛛尾巷19号,交给了我的父亲抚养。”德洛拉微微抬头,极力忍住泪意,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有长辈在她的面前提及自己的母亲。
她的父亲,也许从来都将那荒唐的一夜视作人生中的污点,甚至更加厌恶她的存在。
虽然,她能够看出,她的父亲真的开始关心她,可是这么多年父亲角色的空缺,真的能够只用一两年的时间尽数弥补吗?
不能。
长达八年的冷漠忽视,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伤害。
斯内普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瓶魔药,见到德洛拉坐在卢平教授的对面,脸色阴沉得可以媲美他那二十年没有洗过的坩埚:“卢平,我想,你对我不满,也不能拿我的女儿发泄,她是赫奇帕奇的学生,与斯莱特林没有关系。”
“西弗勒斯,我想你误会了,斯内普小姐的成绩非常优秀,在课堂上的表现也同样出色,只不过她在破解咒上稍有问题,我指导一下罢了。”卢平教授语调平和,倒是显得斯内普咄咄逼人。
德洛拉的目光移到斯内普手中的魔药上,有些好奇,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心知自己的父亲不喜欢她像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问个不停,她学会了自己追根溯源,练就了推理能力。
看来,她的父亲和卢平教授,不仅仅只是单方的厌恶痛恨,他们似乎有些旧怨,已经是死对头的级别,从学生时代就开始的。
她已经知道,她的父亲和卢平教授,西里斯·布莱克是同级学生,而且被分到了两个对立的学院——斯莱特林、格兰芬多。
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教授,卢平教授真的只是指导我的黑魔法防御术。”德洛拉起身,不卑不亢,直视斯内普的漆黑眼眸,镇定说道。
“那么,指导完了吗?如果完成了指导,就立刻离开——我建议你立即喝掉这副药——”斯内普眉头紧皱,看向卢平的目光中难掩厌恶恨意。
“斯内普小姐,你跟我过来。”
德洛拉只能跟上斯内普的步伐,往地窖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德洛拉,我叫你离你们新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远一点,你为什么不听?”斯内普抱着手坐在办公桌后,神情冷漠到了极点。
“为什么?他是一位有真才实学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我在霍格沃茨五年,只遇见过两位靠谱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我明年六月份就要参加O.W.Ls,能够遇见这样一位教授,是我的幸运。”德洛拉疑惑不解,她真的只是为了自己的考试成绩,如果这都能让斯内普感到不快……
“你必须远离他——”
“可是为什么?”德洛拉望着她的父亲,眉头紧锁:“您从来都只会命令我,而不会告诉我原因。父亲,我已经十五岁了,如果真的有什么迫不得已,或是您难以启齿,您可以旁敲侧击,我都会理解,可是您让我一个即将参加考试的学生,远离一位有真才实学的教授,却不告知我原因,恕我无法接受。”
“德洛拉——”
“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为了我的考试——”德洛拉打断了斯内普的话,摔门而出,她是真的不明白……
看来,她真的需要去挖掘一下她父亲学生时代的故事了,也许,能去询问一下年长的教授?说起来,麦格教授,就是她父亲的老师,也许能够从麦格教授入手?
不,如果询问年长的教授,这些事情一定就会被她的父亲知道,那么她的行动也没有办法继续进行下去了。
她不会听斯内普的话,远离卢平教授,那是她唯一的软肋,那是她的妈妈啊。
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除了她德洛拉·斯内普,也许就没有人记得她的妈妈玛丽安·温特了,现在有了一位熟悉她母亲的长辈,她只想要抓住机会,多了解一下只在她生命中存在了五年的母亲。
斯内普颓然地注视着女儿摔门而出的背影,心中酸涩,德洛拉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把那个狼人当做可以信任的教授,他那样失败晦暗的过去,他不想再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他的女儿……
德洛拉来到礼堂,已经是午餐时间,赫奇帕奇长桌上已经有许多学生吃饭,德洛拉抱着书包坐到了雅思琳的身边,有些闷闷不乐。
“德洛拉,你怎么了?”雅思琳把牛排土豆泥推到了德洛拉手边,她拿起勺子,随意往面前的餐盘里添了两勺土豆泥,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味道不错,可是她并没有什么胃口,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阿兹卡班囚徒西里斯·布莱克的越狱,城堡的防御魔法被提到了最高级,还有摄魂怪驻守,级长们也加强了对于城堡的巡查力度,宵禁之前,她和塞德里克两人一组,要把在外逗留的学生带回寝室,以免他们被可能跑到霍格沃茨的西里斯·布莱克伤害。
“没什么。”德洛拉打了个哈欠:“就是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了,让我有点混乱。”
“真的吗?”雅思琳狐疑打量着她:“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们啊,别一个人扛着。”
“我知道了,谢谢你,雅思琳。”德洛拉勉强笑了笑,目光却不由自主瞥向教师席位上的斯内普和卢平教授,哪怕是在用餐,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也极为浓厚(或者说是斯内普单方面的),似乎下一刻斯内普就能抄起魔杖跟卢平教授干架,邓布利多教授的恶趣味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这就是格兰芬多吗?
哪怕连当世最伟大的白巫师都逃不过……
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
德洛拉腹诽道,狠狠叉起一块牛肉,塞进了嘴里,雅思琳疑惑不解,塞德里克默默给她擦嘴。
“噢,斯内普小姐,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吗?”费尔奇对德洛拉的到来颇感差异,她胸前的级长徽章熠熠生辉,昭示她在同年级学生中的优秀。
“费尔奇先生,如果不麻烦的话,我想要查看一下赫奇帕奇学生的违纪情况。”德洛拉微微一笑:“您也知道,学生们有多难管教,作为级长,我总是要付出更多心血维护学院内部的秩序,这些违纪记录,能够让他们更加深切的认识自己的错误。”
费尔奇被德洛拉的“肺腑之言”感动到眼眶微红,他甚至还拿出了一块手帕,摸了一把眼泪:“斯内普小姐,不麻烦,你可以随意查看……很难遇到这样理解我的学生啊……果然是斯内普教授的女儿……”
德洛拉默默抽出魔杖,丢了一个隔音咒,她实在听不下去了。
霍格沃茨学生违纪记录非常多,有厚厚一沓,她直接翻到了1971-1978年格兰芬多学生违纪情况:“1973年,格兰芬多三年级学生詹姆斯·波特、西里斯·布莱克,彼得·佩迪鲁对同年级斯莱特林学生施恶咒,罚禁闭一个月,格兰芬多被扣二十分……1976年,以上三人对同一斯莱特林学生施恶咒,级长莱姆斯·卢平阻止无果……”
看到这里,德洛拉已经明白了大半,为什么她的父亲会这么厌恶西里斯·布莱克。
是霸凌,长达七年的霸凌。
她的心猛然一沉,为什么,她的父亲在学生时代同样遭遇过霸凌,为什么在见到她被斯莱特林学生欺负羞辱时,却能够做到视而不见,甚至是放任自流……
为什么,他遭遇过的事情,还要在她身上重演一遍,为什么?
就因为,她姓斯内普吗?
德洛拉迅速把学生违纪记录收好,还给费尔奇,抹了一把泪水,快步离开了。
她快步疾走,往变形术教室赶去,她没有资格为自己的伤心,生活中还有这么多东西占据她的心,受惯了伤害的人,再被狠狠扎上一刀时,就只会麻木,甚至会感激这剧烈的疼痛,让人感觉,自己还活着。
雅思琳注意到了眼睛红肿的德洛拉,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推门而入的麦格教授一个眼神硬生生堵了回去。
毕竟,对于雅思琳来说,麦格教授的恐怖程度就足够媲美隆巴顿对魔药的恐惧。
德洛拉上课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听雅思琳压低了声音宣传的“霍格沃茨每日八卦”,只是机械的听课,机械地记笔记,按照麦格教授的指令完成练习,并成功给赫奇帕奇又拿到了五分的加分。
“嘿,德洛拉,你……”雅思琳欲言又止,塞德里克冲她摇了摇头,走到德洛拉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搂着德洛拉离开了教室。
“去黑湖边吧,我们都需要暂时放空,有什么事,有什么话,就都说出来。”
黑湖岸边,风拂草地,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