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半倚在美人榻上,眸子低垂。
绿衣没瞧出榻上之人在想什么,"郡主,可要开始?"说罢手抚上腰间软鞭。
室内静默,只听得见地上的人浅浅的喘息声。
唐乐这时候想回答,可是胸口一股想施暴的冲动汹涌而发。
她面上不显,其实已经在用力气去抑制住这股冲动了。
这乐笙,当真有这么恨楚珏?
乐笙啊乐笙,你再这么作下去会死的!
唐乐真想捧着脑袋晃一晃,看看能不能倒出水来。
此刻地上的楚珏虽然除去了身上的铁链,可那链子取下后伤口一直在流血。
一路上过来,没有郡主的吩咐,也无人敢给他止血。
他们只要确保这位郡马还吊着一口气就行。
失血过多,楚珏觉得身子冰凉,忍不住靠了靠身下的羊毛毯。
彩衣从内室取了一方毯子盖在唐乐身上,瞧着地上之人仿佛是什么脏东西一般,面露嫌恶。
"绿衣你办事怎么越来越磨叽了,还用得着问吗,打就是了!"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唐乐,回头说道:"没瞧见郡主心情不好吗?"
脸上都没表情了!
绿衣抚在腰间的手顿了顿,才解开软鞭,挥起落下。
"慢着!"唐乐冲破那股冲动,出声制止。
娘的!她怎么觉得一想到或者一见到楚珏,乐笙郡主这身子就跟点了炸药一样,能随时爆炸。
随着唐乐出声,鞭子堪堪停在楚珏身上。
绿衣闻言,很是利落的将鞭子收起,后退一步。
彩衣不解的看向榻上之人:"郡主,可是觉得抽鞭子无趣了?"
这可不行,郡主若是觉得没趣了就会不开心,她得想办法让郡主开心呢。
她说着看向四周,视线落在角落的荷花坛上。
"瞧着郡马也渴了,要不让他在坛里喝些水吧!"
这法子她经常用在府里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身上,不出几次他们便会交代清楚自己做的事。
用在郡马身上,这还是头一遭。
唐乐视线随着彩衣看向角落里的荷花坛,不过十寸的坛子里面绿意盎然。
她当然知道彩衣说的不是喝水那么简单,怕是要把脑袋放进去还要用手摁着的那种"喝"。
唐乐忍不住瞧着榻下,想看看楚珏的反应。
他身上穿的应当是自己的里衣。
原本白色的布料此刻血迹斑斑,一些血迹已经发黑了,脏兮兮的贴在身上。
他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此刻遮住他的脸。
那日在牢中看到的眸子这会儿也是遮盖的严严实实。
唐乐瞧不见他,可他却透过发丝瞧得见她。
榻上之人肌肤莹白如玉,三千烦恼丝乌黑顺滑,从肩头滑落。
宽大的袍子下身段凹凸有致,若是撇开两人身份场景,倒是叫人移不开眼。
乐笙郡主无疑是美的,他还记得年少时刚来大梁第一次见到一身红衣的乐笙。
与现在不似一人。
因后脑失血昏迷,她唇色发白,一脸的病容叫她原本张扬的容貌显出几分惹人怜爱的模样。
楚珏的手指动了动。
从牢中到这里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吃下去的药效已经散了四分。
虽然他右肩肩胛骨受损,不能发力,但是他的左臂还能活动自如。
这个距离,拼一下是可以取她性命的。
只不过......
楚珏的眸子暗了暗。
若是这女人死了,他之后的行动怕是要难上百倍。
不就是"喝水"么?幼时在楚国,他又不是没经历过。
再忍忍便是。
正当楚珏等着被拖去荷花坛时,他听到榻上人张口了。
"我乏了,今日就罢了,去请府医过来给他止血吧。"
唐乐说话的时候就一直盯着楚珏看,清楚的看到他听见之后,手微微动了动。
男主啊!咱也不是诚心这么晚要把你弄过来的!
她是真的不想折腾人的,就是婢女太贴心了她也很无奈。
把府医喊过来给你治止血,就当今天晚上的事情没发生成不?
彩衣闻言不解:"郡主,您给他请什么府医啊!等会他回牢里了不还是要穿肩胛骨嘛!这会止血了等会又戳穿了,更痛!"
彩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唐乐,不待唐乐解释,她又突然一脸恍然大悟:"郡主,这莫非是您刚想出的折磨人的法子?奴怎的没想到呢!"
说罢她一脸兴奋的对着屋内的小丫头说道:"快快去请府医来!"
可千万不能耽搁了郡主解气!
那丫头也是见怪不怪了,领命转身就走。
唐乐:。。。。。。
小姑奶奶你可真会说话!
瞧着彩衣那有些兴高采烈的小脸蛋,唐乐只想落泪。
彩衣刚说罢,即便她再迟钝,也能感知到楚珏周遭的气压降了几个点。
想都不用想,楚珏对她的恨意肯定成直线上升。
有一瞬间,唐乐想,要不干脆把楚珏嘎了算了。
毕竟楚珏已经对她恨之入骨了,而且也不一定能改变他想杀了她的心思。
更何况后面楚珏成了皇帝还要攻打大梁。
她可是大梁的郡主,大梁倒了,她能活才怪。
可转念一想,楚珏好歹也是楚国的皇子。
虽然是被当质子送来的,可不是说楚国兵力不如大梁。
楚珏之所以被送来当质子受辱,纯纯是因为他母亲娘家几个装逼佬陷害的了。
原本楚珏还是楚国皇帝的爱子,就因为他的几个族舅,搞的父子离心,加上其他皇子挑拨,就直接给弄过来当质子了。
若楚珏真的死在了大梁,肯定是要给楚国一个交代的。
往小了交代,就是乐笙郡主的小命一条。
往大了交代,就是两国开战死伤无数外加她小命一条。
左右她的小命都要交代,索性她就放弃嘎了楚珏的心思。
不就是地狱难度吗?
她闯个试试喽。
郡主府的府医有两个,轮班制的。
因为要就近照顾郡主,院子安排的比较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值班的府医便到了。
年过半百胡子都有些花了的府医,瞧见一个人血淋淋的躺在地上,吓得脚下一个不稳,就要摔倒。
府医大惊。
摔倒了他受伤是小,耽搁了郡主是大,搞不好一家老小小命不保啊!
还是他身边的小厮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免去他家灭顶之灾。
"参见郡主,郡主是哪里不舒服?"
府医跪地拜了拜,不敢去看那地上的人。
这是个男人,又在郡主屋里,他再迟钝也知道这人是郡马了。
前段时间郡马在府里突然不见踪影,消失了十日有余。
郡主身边的人都说,是郡马为了讨郡主开心,南下寻宝物去了。
可没几个人相信的!
今日叫他瞧见郡马如此这般,再想想郡主平日作风。。。
府医额前冷汗滑落。
老伴啊,也不知明日俺还能不能见到你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