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的闭上眼，林染儿却看到他流泪了，是为了姐姐流的泪。
想起师兄的话，袖中的手紧紧握住，眸光一闪而过的伤心。
“夫君，染儿愿意做您真正的王妃，可为什么你宁愿与其他人同房，也不愿意要了我呢？就算让染儿代替姐姐，染儿也认了。”
是了，摄政王娶了她，让她做了王妃，也可以叫他夫君，可他们不曾真正的在一起过，她不过是与他演戏给旁人看的。
当初是她提出来的，假装做他的王妃蒙蔽皇帝，可她以为能代替姐姐的，就算摄政王最后没有喜欢上她，好歹她也是名正言顺陪在他身边的人。
并且她以为摄政王除了姐姐不会再喜欢上别人。
可他对凌楚月华的态度，哪里像怨恨着她的。
一个失了清白的女人，他竟然食髓知味，冷情如摄政王西陵焰，有什么兴趣陪一个女人演戏。
除非，是有意为之。
他虽然不能明确说出来，心里却清楚得很。
他今日留下来了，不是假装留在院子里，天色晚了再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她的房间里。
因此她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染儿，本王一直当你是妹妹，你不必再说了。”
用她代替裳儿，是对裳儿的侮辱。
也是对她的轻贱。
她怎么会这么想？
“王爷，我们已经成婚了，就算你忘不了姐姐，姐姐也不在了，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难道要一辈子为了姐姐深陷仇恨吗？”
“还是说王爷喜欢凌楚月华？”
她咬着唇，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摄政王回答得坚决：“就算没有旁人，也不会是你。”
“为什么？”她哪里不如别人？
“因为本王与你和凤锦离，是亲人的感情，再无旁的。”
“好了，你休息吧。”
他推着轮椅要出去。
都说了她是妹妹，哥哥在妹妹房间里，也是不合适的。
林染儿急急道：“王爷你答应不去找她的。”
“这王府不是除了锦瑟轩就没有地方可去了。”
他一点都不想留下。
林染儿眼泪掉下来，他只看到姐姐陪着他这么久，怎么没看到她也陪着他呢？
为了他，她愿意委屈自己，跟在她身边，只要他能回头看到自己。
可是他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
肯定是因为凌楚月华。
她不相信一个死人能争得过活人。
林染儿追了出去，看到他毫不迟疑的离开，痛心的喊了一声：“王爷。”
没有回应，她昏了过去。
“王妃……”
吵吵闹闹的动静很大，也没能将人唤回来。
知鱼连忙让人扶起她，送她回了屋子。
“去见凤神医来一下，说王妃气急攻心晕到了。”
知鱼吩咐完，看着昏迷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她得想想，林染儿喜欢自己姐姐喜欢的男人。
会为了姐姐去复仇吗？
……
这是一处相对僻静的宅院，但也只是来往的人少而已，并非被荒废，因为这里，是摄政王府的禁地，除了摄政王，没有人可以进去。
推开门，里面种的是一片粉红的桃花树，落花纷飞，一地绯红。
桃花树下，女子调皮的跳着不胜规则的舞蹈，伴随着飘扬落下的花瓣，她回眸一笑，却是宛如精灵一般。
最后，她跳着跑远了，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你来呀，追过来呀！”
他追不过去，因为他的腿那时还没好。
他看着她跑远了，更是决心要把腿治好。
回神，他脸色阴沉，再推开一扇门。
那里是一座祠堂，祭祀着的人有他西陵焰的父王母后，爱人。
他从一旁拿过三炷香，点燃后拜了三拜，然后插在香坛里，如此重复了三次，他才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排位兀自沉默。
他记得他温柔的母妃喜欢摸着他的头，给他准备各种吃食，“焰儿，这是母妃做的桂花糕，你最喜欢吃了。”
“焰儿，这是饺子，多吃点。”
“焰儿，母妃给你准备了降暑的冰糖雪梨。”
“……”
母妃非常爱父王，所以也非常宠他，因为这个，父王不知吃了多少自己儿子的飞醋。
唇角是苦涩的笑意，他也忆起他的父王对他说：“焰儿，先祖皇上念我西陵一家功劳，赐予我们一家爵位，我们自当牢记恩情，报效国家，切不可怀有私心。”
可父王，你也看到了，有这样的君臣的凌楚，是配我们世代守护的清明天下吗？
若是清明，父王与母妃又怎会早早离去，不过是有人嫉妒陷害而已，若是最后到了那一步，父王可会失望？
还有裳儿，可怨他做的事？
可若不这样，就不能为你报仇了呢。
他凝视着牌位，轻轻勾唇，心里是做了自己的决定的。
最后，他走了出去，在桃花树下挖出了一坛酒，直接端起酒坛就喝，黑色蟒袍的前襟沾湿，显得更加深沉。
桃花树下，他歪歪斜斜的躺着，他醉了，就这么醉得一塌糊涂。
他定下了父王母妃与裳儿的忌日，于他最重要的三个人一起的忌日。
只有他一人祭奠的地方。
抱着酒坛睡着的男人，没有了平日的冷冽，安静的睡颜宛如没了利爪的雄师，多了一丝温柔。
这时的他，大抵是毫无防备的。
他醒过来，发现天蒙蒙亮，自己还就这样睡了一夜。
皱了皱眉，起身离开院子。
是他失态了，要是他们看到他这个样子，恐怕更失望。
他得去洗漱一下。
听到林染儿因为摄政王昏迷，凤锦离气得不行，又没找到摄政王，以为他不守信用来到了月华的住所。
他踹开了月华的房门，声音愤怒：“凌楚月华，你真该去死。”
“你父皇不是个东西，你也不是什么好的，你们毁了一个人还不够，还想毁了其他人吗？”
月华昨夜只是靠在床边想事情，迷迷糊糊入睡的，本就没有休息好，被这样的动静吓了一跳，听到对方愤怒的话，冷冽的笑了一声。
几次三番找她的麻烦，真是有病。
她披上一件披风走出去：“你又发什么疯？”
“因为你不要脸，扰得王府乱七八糟的，你装什么无辜？”
月华站在那里，眸光冷淡，看着他就像看着什么不入眼的东西。
气得他上前就要打人。
“我今日就替摄政王除了你，省得你再害人。”
月华不会武，蓝霜又去厨房给她要热水了，没有人保护她。
她躲闪不及，被一掌打中了肩头，披风掉在地上。
仿若枯叶旋转落地，了无生气。
凤锦离又想去抓她的身子，她侧身进入屏风后面，一脚将屏风踹倒。
厚实的木制屏风，两个人才抬得起来，重重的将他压在地上。
她站在那里，平静地问：“发疯发够了吗？够了就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