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儿孩子心性,月华陪着她玩躲躲藏藏的游戏,比看见皇后那张脸舒心。
月华坐在一旁,看着允儿在前方花丛里扑蝴蝶,若有人看到她的表情,定会发现她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发自内心。
而那远处对面的花丛,一道蓝色的身影静立许久,看着她露出那般明媚温暖的笑容,微微失神,神色淡然,只细看,带了一丝了然。
仅此而已。
那道笑容,最后被人打断,只见她止住了笑,一脸淡漠的随着一个宫女走了。
凌楚月华,你在想什么?
他眸底冷漠,转身离开。
……
“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区区贱婢,也敢学人勾引太子?”
皇后端坐在上位,一脸的肃穆之色,而前方,蓝霜微微低着头跪在地上,发丝微乱。
本来一直没有解释,不管对方说的多么难听,也未曾出言,直到听到对方夹沙射影的话,蓝霜抬起了头,一脸护主的姿态。
“皇后娘娘,奴婢不曾勾引太子殿下,娘娘硬说奴婢勾引太子殿下,也与侧妃娘娘无关,侧妃娘娘并不知情。”
“啪…”
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是皇后把手中的茶杯朝她扔了过去,撞在她的额头,滚落在地,最后变为碎片。
接着是怒不可遏的话语:“还敢顶嘴,邬嬷嬷,给本宫掌嘴。”
“是。”
邬嬷嬷闻言,挽了挽袖子走上前。
正欲抬手,却被人呵斥住。
“住手。”
月华声音清冷却怒不可遏的道。
她淡漠的站在门口,就这么看着邬嬷嬷,看得对方心惊,这一掌却是怎么也落不下去。
这人与世无争这么多年,倒是让人忘了。
她,也是有公主身份。
若是皇上宠爱一些,到底也是尊贵之极的。
方才在陪允儿,便有宫女和她说,蓝霜犯了错,皇后让她过去,只是来到却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她的人,是该自己护着的。
况且,若不是情况特殊,凭蓝霜的本事,又岂会被人掌掴,想来是因为牵扯到自己,蓝霜怕为她惹麻烦罢了。
看着对方“识趣”的放下手,月华收回视线,不卑不亢的弯腰行礼。
“月华见过母后。”
一声“母后”,是毫无感情的客套,谁又稀罕谁的真情呢?
只不过是在明面上必须保持的东西而已。
皇后没有叫起,月华也不等她发话,直接起身,问道:“敢问母后,月华的婢女犯了何罪?不如母后和月华说说,月华也好去和父皇请罪。”
听到她扯到皇上,皇后面上划过一抹不自在,这般小打小闹闹到皇上那里可就麻烦了,皇上定会责怪她不知轻重,而一国之母不知轻重,那就平白惹人笑话。
皇后说道:“不用麻烦你父皇,这么点小事本宫处理就好,你既已为人妇,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轻飘飘的把错误归在了月华身上,还顺带教育了她一番。
“既然母后说是小事,便可放了蓝霜。”
月华也不争辩,顺着她的话道。
“你也听到了,这贱婢勾引太子,怎能不惩罚?若是在这宫里形成了宣淫轻浮的风气,那怎么了得,所以必须严惩,月华你也别在求情了,否则世人会以为……”
皇后意味深长道,是不打算如她所愿的了。
她没有说完,月华也明白,不就是说是她带来的风气吗?
月华淡淡道:“太子纯良谦逊,有女子喜欢自是正常,母后多虑了。”
皇后悠悠端起身旁桌案上新添的茶,轻抿了一口,道:“你怎么能这么想,作为女子,势必遵守三从四德,怎能不知羞耻,再说,她勾引的是太子,一国储君,她不要脸,岂能抹黑了太子?”
一字一语,无不在暗示月华与人苟且,可她也太小看月华了,皇后以为她会失控,会反驳,或会羞愧。
可她,偏淡漠冷静,如莲清傲。
亦如,那个江南来的女人,软硬不吃,淡漠如水,特别是那双眼睛,带着浅浅的悲悯。
悲悯?
她堂堂皇后,岂会需要她的悲悯。
最后,她还不是死了,一个死人,如何配与她争?
看吧,她的儿子是太子,女儿也深得皇上喜爱。
而她呢,自己香消玉殒,女儿与人私通,名声尽毁,她哪里比得上她?
她薛氏一族,是她的倚仗,也是她近年来虽不是盛宠,却也不再失宠的依靠。
毕竟,薛氏是在背后默默支持着皇上,且与摄政王势如水火的存在。
“那么母后把她交给月华,月华让她去给父皇认罪。”月华说道。
“不行,太子是本宫的儿子,本宫要亲自处置她才好。”皇后坚决的拒绝道。
“那也好,不过,母后记得和父皇说一声,否则,父皇问起她来,月华不好回答。”
月华退步说道,放弃了与皇后争执。
“皇上日理万机,怎会关注一个贱婢?”皇后不以为意道。
一口一个贱婢,更是带着优越与得意。
显然她不知道蓝霜的身份。
月华深以为然道:“是的,父皇的人那么多,赐两个给月华,想来也不会关心。”
“皇上的人?”皇后懵了一下。
如果是皇上派的人,那就是监视她或者摄政王的人,她就不能乱处理了,否则耽误了皇上的事,那人得扒了她的皮。
“是皇上派的人啊,那是本宫弄错了,或许是皇儿误会了。”皇后笑道,朝邬嬷嬷唤道。
“邬嬷嬷,你快扶这丫头起来。”
“谢母后,月华来吧。”
月华弯腰拱了拱手,退到邬嬷嬷身旁把人扶了起来。
她不是不想和皇后理论到底,可她还有自知之明,父皇不会怎么帮她的,而若是皇后恼羞成怒,吃亏的必然是自己。
月华扶好人,转头道:“对了,月华多谢母后和父皇的赏赐,若无其他事,月华便离开了。”
“回去吧。”皇后点了点头,适可而止,没有再刁难于她。
“谢母后。”月华道,与蓝霜走出了凤殿。
外面的阳光没有先前刺眼,月华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
素手伸过头顶,遮住了阳光,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