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工人用手推车将生产出来的化学品一路送到了成品库,东西虽然只有几公斤,但安全操作规程要求必须用专用的手推车运输,以免化学品失手摔落。
另外,还是安全操作规程的要求,运输人员必须是双人双岗,互相监督。他们将化学品交给成品库的保管并签字交接后,二人就返回了生产车间,在成品库失火前再没有来过成品库。
在二名工人离开成品库后,技术科的二名技术人员在业务科科长和另一名科员的陪同下,于一小时后来到了成品库
技术人员要将今天新生产的化学品全部带出成品库及生产区,准备拿到办公区的技术科实验室进行抽样检测,还要通过某个特殊的程序对全部产品进行技术处理。
在此期间业务科的二名工作人员,也就是业务科科长和一个科员全程陪同,这也是安全生产规程关于双人双岗的要求,连部门都是双部门,都是为了起到相互监督的作用。
四人在和成品库二名保管履行完交接手续后,就带着化学品离开了成品库。在生产区大门口,又经过了二名值班警卫的安全检查、手续查验、产品检查等程序后才放行。
一小时后,四人再次来到生产区,倒着重复一遍刚才的全部流程。
最后时刻,是二个成品库保管、二个技术人员、二个业务人员共计六人一起离开了成品库,一小时后火灾发生。
这一切是这是十个人口述的经过,中间的各个环节完全互相吻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皮特暗自揣测了一会儿,先是排除了二名工人的嫌疑,因为二人将产品交接后就走了,没有机会再做手脚。
就是做了手脚,产品后续又经过了多人之手,不可能没人发现他们做的手脚。
那么嫌疑人就缩小到了八人身上,而二个警卫的嫌疑最小。
因为二个警卫虽然有机会在产品再次进入生产区的时候做手脚,但毕竟产品又被四人带到了成品库,又有二人加入了最后的队伍,对产品做了最后的检查和交接。
就是二个警卫做了手脚,也有可能被六人发现。但六人毕竟最后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又不能确定六人是否仔细地检查了产品的安全状态,所以二个警卫还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主要嫌疑人可以集中在剩余六人身上了,其中任何一人在离开成品库前的几秒钟之内,都有可能留下火种或是制造火患。
六个人皮特都见了,主要是询问每一个人在最后离开成品库之时的细节,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有没有反常的人或是事儿,还有就是到底是谁最后一个离开了成品库等。
非常遗憾,六人都说没有什么异常,六人是一起离开成品库的。当然两个保管员走在最后,因为他们要锁门。
皮特非常平静,没有丝毫的诧异或是激动,好像没怎么注意听这些人讲,倒是瞪大了眼睛盯着每一个人细细地打量,只把六人看得心里直发毛。
皮特最后又和二个警卫见了一面,这二人在皮特的循循善诱下,竟然说出了几个前面没有说过的新线。
二个警卫说企业经常举行安全学习和安全培训,也搞过安全演习。所以他俩知道这种化学品不易燃烧,但燃烧后的烟雾有毒,颜色是灰色的。
但那天成品库失火后,他俩最先带着防毒面具和灭火器到达了现场,通过从窗户里涌出的浓烟,预见火势的大小。
经过回忆,二人现在才觉得首先是烟雾的颜色不对,不是发灰而是发黑。
其次是火势不均匀,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二个警卫都说感觉好像是燃烧物中有好烧的,也有不好烧的,火势一阵一阵的。但事实上库里原本只有一种化学品,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
皮特点了点头,心里明白了好几分,人为纵火可以坐实了,产品的部分甚至是大部分已经被偷梁换柱,也是不争的事实了。
皮特问道:“你们的入库检查工作很严,严到什么程度?”
警卫甲说道:“入库的人员绝对无法带入火种或可能引发火灾的任何物品,就是皮鞋都要脱下来检查。”
皮特心想,你们说的有道理,一般的火种和燃烧物肯定是带不进去的,但特殊的火种和燃烧物你们就……
皮特刚刚见了这十人,专门记住了谁戴眼镜,谁不戴眼镜。
二个工人和二个警卫都不戴眼镜,二个保管有一个戴眼镜,有一个不戴眼镜,二个技术科的人都戴眼镜,业务科的科长戴眼镜,科员不戴眼镜。
皮特已经询问了二个工人和二个警卫,得知目前戴眼镜的信息没有偏差。
也就是说没有发现有人平常不戴眼镜,事发当天戴眼镜。或是平常戴眼镜,而事发当天却不戴眼镜。
四个人没有人能明白皮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也没有人奇怪。因为皮特问了好多的问题,这个问题掺杂其中,并不突兀。
只是四人心里稍稍都有点儿想不通,难道有人看到了纵火犯是个戴眼镜的?幸好我们四个都是粗人,还戴不了那玩意儿。
皮特回到专案组办公室后,又查阅了专案组侧面调查了解到的一些情况,一是二个保管工作方面的情况。
鲁保管在单位一向表现中规中矩,沉默寡言,工作比较认真负责。而彭保管则性格开朗,爱说爱笑,但工作一样认真负责。
这也难怪,保管岗位虽然不起眼儿,但对职工的工作表现和个人品德要求较严,所以二人能在这个岗位,完全也是符合工作条件的。
二是两个保管的业余生活方面的情况。
鲁保管和彭保管收入一模一样,但生活水准却大相径庭。
鲁保管在单位比较低调,但在生活上一直保持着高消费的水准,人在单位和在外面判若两人,比较高调。
这一点儿好像是有较大的嫌疑,毕竟收入和支出严重不符,理论上存在倒卖成品牟利,供自己吃喝玩乐的现实可能性。
而彭保管的情况则完全相反,家里负担很重,工资全部贴补还入不敷出,生活拮据,家徒四壁。这一点好像嫌疑也较大,毕竟非常缺钱,理论上也存在倒卖成品赚取外快的可能性。
但以上推断都来自于臆想和分析,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
三是技术科和业务科的四人情况,这四人的情况比较简单,而且也比较相似。四人都是企业的骨干,在各自的岗位上都得心应手,工作兢兢业业,有口皆碑。
而且业余生活都很正常,家庭生活和睦,消费水平维持在城市一般水平,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
这就像两个保管员有疑点却没有证据一样,这四人虽然没有疑点,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相反,皮特根据以往的办案经验得知,越是狡猾的对手往往掩藏得越深。
就像电影里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坏人,可能还真不是坏人,只是长得像坏人而已……但经验又告诉皮特,长得像坏人的人,也不能完全排除就不是坏人。
四是企业内部其他人员的排查情况。
先是二名运输成品的工人和当班值班的警卫情况,这四人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而且没有机会盗走成品库的化学品。
如果真是嫌疑人的话,作案动机只能是单纯地搞破坏或是泄私愤,但作案动机明显比较苍白。
至于其他人,企业这几年除了辞退一名工人之外,再没有处理其他的职工。而这个被辞退的工人早已离开企业,即便是有作案动机,也没有作案的时机。
另外,生产车间有一个副主任,因为去年竞聘车间主任没有成功,私下有些怨气,甚至是有些怒火。但在工作中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或是消极怠工的情况,虽然心里有芥蒂。
目前也是没有任何证据,来推测或是证明这个车间副主任有幕后指使嫌疑的可能性。
情况了解了,皮特终于可以腾出手来研究自己的战利品了。
首先是成品库中的二片玻璃,这二片玻璃非常蹊跷。
第一点,别的玻璃都落在了窗外,唯独这二片玻璃在窗户和起火点的中间,当然,起火点处发黑的玻璃片假设先忽略不计。
第二点,这二片玻璃竟然正反两面都干干净净,如果是同一扇窗户上碎裂落地的玻璃,为什么别的玻璃片都有一面被熏黑,而这二片玻璃没有一面被熏黑?
第三点,也是最有说服力的一点,那就是皮特赫然发现这二片玻璃竟然和窗外玻璃片不一样厚。
肉眼看不出来,但放在一起比,就看出来了,这二片玻璃比窗外的玻璃片稍薄一点儿。
以上三点说明这二片玻璃,就不是成品库窗户碎裂的玻璃,而是被人偷偷带进成品库后故意放在地下的。至于是失火前还是失火后带进去的?现在还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