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站起身来的刹那。
他整个人身上便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气息。
似乎冷漠，丝毫不容情，但在这股力量之下，他似乎变成了这天地之间唯一的真理。
他所说，便不可违背，不可亵渎！
“这是......”紫女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以心入道......”卫庄眸光闪烁，心底震惊。
“以心入道？”紫女有些不解。
卫庄解释道：“这世上的修炼方式从来都不止一种，锤炼体魄，打熬内力，这是最常见，也最普通的一种。”
“但苍生涂涂，天下缭燎，总有那么几个例外。”
“就比如我鬼谷纵横一脉，尽皆都是天下绝顶的剑者，但除却我与师哥盖聂，又有谁人提起过几位师兄的剑术？”
“如今天下混乱，我与师哥不得已走了以剑入道的路子，他明明是纵，却选了秦国，而我为横，却选了韓国，这是想要以剑道来入属于我纵横家的道。”
“而我等师兄张仪、苏秦，却是以纵横之道入剑道，等到剑出鞘的时候，已然天下无敌。”
卫庄眉眼之间有些惆怅：“这些事情在这天下并不多见，但也并不少见。”
“如昔日楚国芈原（屈原），著《九歌》，一歌一境界，朝夕之间入了武道大宗师，而后著《天问》，似乎体会到了什么难以名状的恐惧，投江自尽。”
“又如道家庄子前辈，一生辗转，从未习武，但著出《逍遥游》当日，便有如鲲鹏一般的气浪自道家而起，扶摇而上化为鹏，只可惜，那一日之后再没有庄子的身形。”
“但纵然是道家之人，也无法肯定，这世间的某一只蝴蝶，或许便是庄子前辈。”
说到此处，他看向韩非的眼神当中有些担忧。
“你这般说，莫非九公子能一跃成为高手？”紫女听卫庄说的云山雾绕，但眼神也有些担忧。
卫庄点了点头：“成为高手是必然，但我却不能肯定，他是否会如同昔日芈原、庄子前辈一般，自此消失。”
“如此以心悟道之法，消耗的只怕是他难以承受之物。”
卫庄转过头来：“你如今立刻加紧防备周边，我在此处守着，为公子护法！”
说话的同时，他伸手入怀，将那三枚能够增加甲子功力的丹药一齐打入韩非口中。
紫女也知道事态紧急，连忙起身离开，前去调动人手。
韩非身上的气息波动越发剧烈，甚至引起了整个新郑方圆数百里之内的灵气潮汐。
纵然有卫庄给的那三枚丹药，但此刻他的身体却像是一个根本无法填满的黑洞。
卫庄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感知着周围。
“好魄力。”
一道好听的声音忽然从窗边传来。
卫庄眸光一紧，他竟是根本未曾察觉到对方的气息。
他身形一动，便是一剑直接劈砍下去。
可砍到半空，他连忙停手，气血翻涌之下憋的自己脸色通红。
“师叔.......”卫庄的心放松了些许。
有绯烟在此地，想来韩非不会出什么事情。
绯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又皱眉看向韩非：“未曾想这小子还挺有魄力，但纵然能就此成为绝世高手，莫非就以为能改变韓国？”
韓国的事，绯烟算是导火索，但后续的发展却是和她没什么关系。
发展到现在，完全就是夜幕、流沙、赤眉龙蛇三方的责任。
“师叔，可能看到九公子的命数？”
卫庄看着绯烟皱眉，不禁问道。
前几日他曾入宫中去看望绯烟，两人之间聊了几句。
绯烟就曾说，韓国气数将近，让他早日离开韓国。
所以，卫庄难免有此一问。
绯烟想了想，道：“他是韓国的九公子，也是韓国的继承人，本就得韓国国运庇护，如今虽说领悟到了真正的法家之道，但却已然让韓国的国运不可逆转。”
“最重要的是，连他自身的命数都在燃烧，他日后若想活下去，只能依靠一个屹立不倒的大国，否则不出三年，必死！”
不出三年，必死！
卫庄瞳孔缩了缩。
以韩非的行事风格，或许还会更快。
可三年时间，能成功建立起来秩序么？
韩非如今这般，与饮鸩止渴有什么两样？
“真没有其他办法？”卫庄忍不住开口。
韩非是他自出鬼谷之后，第一个好友。
他不忍，也不愿看到韩非就此身亡。
纵然选择的无情剑道，可那真的就是无情么？
玄虎试炼他杀了两虎，又杀了两人。
给鬼谷先生的答案是：“弱者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可现在想来，何其可笑？
“办法......”绯烟眉头皱的更深：“或许师父能有办法......”
听到这话，卫庄的神色一时间也无奈起来。
先前与绯烟聊天之时，就曾问过。
可现如今沐青玄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就找不到踪迹。
更何况，想要让沐青玄帮忙，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就在此时，绯烟却忽然惊呼起来。
“不对，我没见过这般诡异的命数！”
她瞪大眼睛看着韩非：“怎么跌落到低谷之后，还上涨了一番？”
“会有什么影响？”卫庄连忙开口询问。
绯烟道：“他的命数和韓国独立开了，韓国灭亡与否，无法再干涉到他的命数，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虽不再局限于三年的命数，但日后想要存活，必须寻找一个能长久屹立的大国才可存活，这一点无法改变。”
卫庄也只能点头，这样对于韩非来说，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是。
如今天下纷乱，去何处找寻一个能够长久屹立的大国？
赵国上有匈奴，下有秦国虎视眈眈，其所产牛羊马匹为七国之最，但却弱在所处之地没有太多铜矿，武器落后之下，绝对走不长久。
燕国苦寒，齐国衰弱，魏国外强中干，想来也不能长久。
而楚国，三氏内乱，不是个好去处。
至于秦国......
卫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最为适合韩非的，就是秦国。
可韩非到时候能否放弃韓国，前去秦国呢？
亦或者说，站在秦国与韓国为敌？
若他只是士，便罢了。
但他是韓国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