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曼定定地看了他一会。
“之竹是大家公子,儒雅谦逊极富才华,可他为了一只小妖,抛弃荣华富贵,隐居深山,只为陪在小妖身边。”
胡小曼浅浅地笑了,笑的温柔缱绻。
“我说人妖殊途,他说殊途同归。”
“我说一世太短,他许我生生世世。”
“为了他的承诺,我等了两万九千三百八十四天。”
胡小曼没再看萧啸,背过身去:“萧啸,你的前世、名叫俞之竹。”
可我不是他!——萧啸很想喊出声,但他没有,他选择了沉默。
胡小曼一步步远离萧啸:“我本想杀了你的,萧啸,在我知道你有众多情人的时候,我就想杀了你,并且已经付诸行动。”
深吸一口气,胡小曼垂下脑袋:“但是,我不敢。”
“谁能告诉我,下一世的之竹是什么样子?等几十上百年之后,我再次见到的之竹会是什么样子?”
“他会不会、比你伤我更深?”
一滴眼泪从胡小曼眼角滑落。
人和妖的眼泪没有不同,它滑过脸颊,留下一道水痕。
这道水痕看得凤舒鼻尖酸涩,她眉梢眼角全部往下垮,萧琛觉得烦闷。
萧琛突兀地开口:“你的俞之竹再也回不来了,就算你等成千上百年,也等不到你想要的那个人。”
“从他死的那一刻起,你就永远失去他了。”萧琛残忍地揭开事实。
“看看你面前的萧啸,他是一个米青虫上脑的蠢货,不儒雅,不谦逊,没有才华,你......”
突然,胡小曼一个转身,飞奔向萧啸,握住了萧啸的手。
而萧啸手中被塞进了一把匕首。
一道锐利的刀光闪过。
萧琛和凤舒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他们都以为匕首会对准萧啸的胸膛。
可是,利刃正中胡小曼的胸口。
是心脏的位置。
利器刺入胸口的瞬间,萧啸恐惧地闭上了眼睛。
“这段时间你很难受吧?”胡小曼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她的眼睛如同一汪死水,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其实、我也很难受。”
血液从心脏渗透出来,慢慢爬上萧啸的手,鲜红,明艳,像一朵迎风盛开的玫瑰,可惜萧啸看不见。
胡小曼握住萧啸的手,用力抽出匕首。
血液飞溅,溅到了萧啸的眼皮上,睁开眼,他只看得到一片血红。
血腥味弥漫。
“我不需要你了。”
胡小曼丢掉匕首,任由心口的血液蔓延,她抬头看向远方,思恋越飘越远。
脚尖轻点,胡小曼飞身离去。
她的身影很快就看不见了,凤舒冲着萧啸坐的凳子踹了一脚。
“你踢我干嘛?”萧啸心里也难受得很,无处发泄。
“敢凶我?”凤舒撸起袖子,给了萧啸一拳。
萧啸连人带凳子倒了一地,捂着青紫的左眼:“你又打我!”
凤舒抬起手,还要再揍,被萧琛拦住了。
“琛哥。”萧啸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看来琛哥是面冷心热,还是很关心他这个弟弟的。
萧啸的感激之情刚刚冒头,就听见萧琛说。
“他现在重伤,容易被打死,等他养好些,你再打,才能打的过瘾。”
萧啸:“.......”
有千万句骂人的话,在他嘴里盘旋。
“你不配坐我的如意凳。”凤舒拿回如意凳,拉着萧琛走到另一边,萧啸只能孤零零地趟在草地上。
凤舒坐在大树下,望着树叶飘落,萧琛打电话叫人来接萧啸。
“徒儿,你以后千万不能爱上任何人,妖也不行,任何物种都不行。”凤舒双手托腮。
萧琛偏头,光斑透过树叶照在凤舒脸上,像是在她鼻尖跳舞:“为什么?”
“族中长老说,爱情是最不可控的东西,因此也是最危险的东西。”
凤舒揪下一片树叶,不紧不慢地撕碎:“你看,无论是人辜负了妖,还是妖辜负了人,都没有好下场。”
“如果不辜负呢?”萧琛垂眸。
破碎的树叶从凤舒指尖掉落:“你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更不能控制别人的心,谁都不能保证永远。”
“是啊。”萧琛的声音很低,自言自语般,“所以我没办法决定自己是否要去爱一只妖。”
凤舒猛地扭头看他,徒儿的神情不对,痴痴呆呆,难道说......
凤舒大惊失色:“你看上母老虎了?”
“母老虎?”萧琛不明所以。
凤舒漂亮的眼睛睁得溜圆:“胡小曼啊!”
“她不是狐狸精吗?”萧琛意外。
凤舒眨眨眼:“她是老虎精,谁说她是狐狸精了?”
好像没人说过,但是她姓胡,又是吸人精气的妖精,萧琛自然而然地以为她是狐狸精。
萧琛笑着摇了摇头,凤舒不依不饶地问:“你还没说你是不是看上母老虎了?”
“没有。”萧琛否认。
凤舒蹙眉深思:“那是白歌?可是白歌已经魂飞魄散,你岂不是......”
她眼中充满同情,萧琛哭笑不得:“不是。我只是这样说,不代表我动心了。”
凤舒怀疑地看着他:“可你刚才的表情,有点怪怪的。”
“你看错了。”萧琛绝不承认。
凤舒眼睛一瞪:“不可能!我吸收了翼冀妖的眼睛,现在眼睛好使得很,就算离你十万八千里,也能看清楚你脸上的每一根汗毛。”
“我只是觉得胡小曼有点可怜,那是同情的表情。”萧琛胡乱解释。
凤舒拍了拍胸口:“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
吓?
萧琛手指飞快敲击轮椅扶手:“你怕我喜欢上别妖?”
凤舒点头:“我是你师父,当然要为你的未来考虑。”一把揪住萧琛的耳朵,“以后什么事情都要告诉师父,听清楚了吗?”
耳朵很烫,萧琛此刻不想当乖徒儿:“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秘密?”
“你还想有自己的秘密?”凤舒指尖用力,“不许!”
耳朵猛地一疼,萧琛却觉得疼的挺舒服。
见鬼!难道自己有受虐侵向?
肯定不是,绝对不是。
萧琛捻了捻手指:“凤舒,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霸道?”
“没有。我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美丽大方,哪里霸道了?”凤舒高抬下巴,眼也不眨地瞪着他。
瞪得萧琛心里像有爪子在饶。
萧琛避开她的视线,败了:“你说得对。”
“你刚才是不是叫我的名字了?居然连师父也不叫了?”凤舒气势汹汹。
如果萧琛敢不认师父,凤舒非要打他屁股不可。
“师父。”萧琛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