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时间一晃而过，到了招工面试的日子，这次肖离已经提前有了准备，不过看着排队的人，明显感觉还是有些不足。
这次招工其实只算是内部性质的，没有贴任何形式的招工通知。
县里的人只看到工艺口厂又排起了长龙，猜测着是要干啥。
吴天越先把人带到食堂，充做临时会议室。
给面试的人先发一个编号把对应的名字写在那张小纸条上，同时登记在册。
本来还准备了空白的简历，想想大家都只有务农经历，似乎也没有填的必要。
当然准备的简历太少也是其中很重要的原因。
肖离干脆把这个步骤取消掉，到时候就给留下的人填资料建档就好。
秦桃花是伍云忠天刚亮开车云接过来的。
到了工厂她才知道，面试还有她的事，甚至当第一个人拿出自己做的针线活后。
面试的主力军反而变成了她。
肖离看出他有顾虑，于是在她面前放了两个筐子。
她觉得针线好的，就把编号往右边放。
觉得不好的就往左边放。
肖离这个老板反而成了甩手掌柜。
当然绣品会从他手里过一遍，再递到秦桃花手上。
他不会做，也能看出好赖，但你要说出具体哪点小细节，这个还得从小就做绣活，基因里就带着的秦桃花来。
肖离要求她不考虑其他，只把觉得手艺不错的留下。
他偶尔看到条件还好，口齿灵利，但绣活稍差一点的，也会把编号丢到右边筐里。
手工差点没关系，后面还可以做其他的不是嘛。
有吴秘书在现场维持秩序，肖离跟秦桃花一起面试。
很快那近两千人就被过了一遍。
选出了近四百来人，这些就是他以后手工高定部的人。
一次能招到这么多，也算是意外之喜。
肖离不知道的是，因为秦桃花的例子摆在那里。
大家都知道肖离要招的是有底子，会做衣服，会绣花的人。
在知道这一点后，没有底子还敢来的人不多。
还有另外六百人等通知，等那边厂子开起来，她们再去上班。
事实上他已经把整个县城会做衣服，手巧的姑娘一网打尽，全都招进来了。
这么一来，他的纺织厂和服装厂还没开，基本人员已经配齐了。
只要再去挖几个服装大家，他的服装厂就能运作起来。
也不用再费心在招人上。
肖离让人腾出一个大车间，就让秦桃花在这里教女工们绣花。
等那边厂子结束，再由她选择自己小组的人。
他其实还有些想法，等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或许可以让秦桃花去系统的学习一下。
没想到文教授对此有不同意见。
“你那个部门要的不都是跟小秦师傅差不多，虽然小秦师傅有家族传承，比别人领先了一大步。
可给别人相同的条件，就不一定会比她做得差。”
这话说的有道理，有时候所谓的天赋，只不过是比别人有更多的机会。
就像是说某某名人子女优秀，会几国语言之类。
如果普通人的孩子有同等的教育资源，未必就真比那些人差。
“就是一次性要安排这么多人去进修，怕是没有学校能收。”
人家服装设计一年说不定也没招这么多生。
文教授轻轻一磕桌子，脸上的笑意儒雅闲适。
肖离忙帮文教授倒了杯茶双手递过去道。
“还请教授您赐教。”
“你这老板就是太好了，哪家去厂里干活，老板还想着送她去学校读书的，就是别人学校愿意收，你得出多少钱。”
文教授接过茶，轻抿了一口挑眉一笑接着提点他。
“你只要找个这方面的老师，让他去上一段时间课，后面如果有天分特别高的，不管是拜了师，还是再去学校进修。
那样的人才总是少数，最多有三五个都算是你撞大运捡着了，你也就少花那冤枉钱。”
肖离见文教授说得有理有据，果然是他当局者迷。
看文教授的样子，怕是连老师的人选都有。
他又给对方添了一杯茶问。
“教授，您是不是有认识的退休老师，”
文教授毫不避讳地点头。
“我一辈子就干这一件事，也就认识几个教书匠，服装方面的还真有好几个，中间有位留过洋的王教授。
之前可是在咱们第一的设计院校教书， 早早就病退下来了，这会儿就在咱们市里休养呢。”
肖离有些疑虑，“您说王教授是病退，再让他带这么多人，他身体吃得消吗？”
文教授一脸唏嘘，这事三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而且也不太好说，他看着肖离，说了一句很有深意的话。
“他身体确实没那么，不过也没到那个地步，只是前些年遭了些罪，不想见那边的人，就退到这里，跟我这个老伙计时不时地走动一下，心情也能好点。”
那人跟文教授一起留的洋，只是跟文教授被自己老伴力保，宁愿不干也要跟他一起下乡不同。
王教授那位可是亲自检举了他，甚至妻儿还登报断了关系。
后来拨乱反正，该补给对方的不管是钱还是声誉都给了。
只是身心上的伤却是留下，再也消不掉了。
可王教授的妻儿并不那么想，人都会犯错误，而且那时候也不光他们一家。
一家子骨肉，都道歉了，哪里还有隔夜仇。
不是应该亲亲热热，夫妻和顺，父慈子孝才正常嘛。
不管王教授怎么拒绝，怎么躲都没用。
不知道怎么还请动了王教授的兄弟一起出马。
王教授切实体会了一把秀才遇到兵的感觉。
解释无用又烦不胜烦之下，对方终于办了病退。
走前让告诉所有人，他要去国外养老，私下里却偷偷来了这里躲起来。
“王教授来厂里上课，人那么多，他家人会不会收到风声？”
这种事在那个年代真的很多，比起外面的敌人，家人的背叛才是最令人不能接受的。
这种感觉肖离最清楚不过。
不过能这么死缠烂打，要求一定要原谅的人倒真不多。
肖离有些同情那位素未谋面的王教授，不由的替对方考虑。
他是可以让厂里人保密。
可是上千人的大厂子，也不是一两个人。
一传十，十传百，天下总没有不脱风的墙，早晚还是会让人听到风声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