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个服务员小姑娘搀扶下,大娘好歹站起了来。
她看向柜台后站着的朱有庆跺着脚愤愤道。
“你瞧瞧你们卖得些什么东西,又酸又苦的,白给人都不要,还收那么多些钱,你这丧良心的奸商。”
朱有庆心里咯噔一声,他伸手把篮子拉近一些,撕了片小鸡肉放进嘴里,那种酸涩的口感直冲脑门。
怎么又是酸的,他暗自叫苦,脸上赔着笑意道。
“大娘,您别生气,您买的这批,不巧是厨房把醋和酒弄错了,是有些酸。”
朱有庆不知道今天那刘水生到底做了多少这种带醋的,也不敢再跟人说补偿一份。
这回是主动提出拿钱补偿,大娘拍了拍衣服,轻声道。
“到底是不是醋的酸味,老太婆我做了一辈子菜,哪里会分不出来 ,不过只要有钱,你说是不就是吧。”
这种不阴不阳的威胁,轻轻的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却无声带着威慑。
朱有庆拿钱的手转了个弯,拿了张十块的出来。
“大娘,你看外面这些客人都吃得好好的,这次厨师的错误,让您吃了酸味的鸡,实在是不好意思。”
大娘早上忍痛咬牙花了四块钱买的炸鸡,这会比双倍还多的钱回来了,坐着的客人也确实都吃得香。
也就没有必要为了这酸来自哪里多费口舌。
她一把接过钱捏在手里四下照了照,确定没问题才笑着不走心的附和一句。
“谁说不是呢,请这么个厨子,老板你可真是倒了大霉咯。”
反正这个霉谁都能倒,就是不能是她老人家。
以后这种便宜她以后是不会贪就对了,也不知道吃了会不会影响智力。
她略带同情的目光扫过众食客,这么酸涩的东西也吃得下。
见大娘伸手提篮子走了,朱有庆不得不放下收银的小盒子,一口气冲到厨房看着刘水生指责道。
“我说请个厨师,你嫌费钱要自己来,结果酒和醋都分不清,把那鸡肉做得酸涩难以入口。
这会儿都有两个客人来闹过,损失了五十块钱。”
朱有庆有点小小的心机,想把事情说大一点。
刘水生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脸白痴似的看着他问。
“这里就一袋子粉,还是你调好的,我就拿出来裹上放进油锅里炸,哪里有机会把醋和酒放错?”
说完若有所思道,“倒是朱哥你自己,有没有在腌鸡得时候弄错。”
朱有庆突然一惊,最开始鸡肉差了点味。
他特意看过,肖离那边用什么东西腌制过,拿出一来的时候水淋淋的。
他自己没什么思路,只能去问李素梅,对方点出是放了酒祛腥。
为了保住这个秘密,这是他提前自己腌好,只让刘水生干活。
现在有了他这句话,保不齐刘水生就已经知道腌料是什么了。
他也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把酒跟醋搞错,黑灯瞎火的,他眼皮困得直打架,这事很有可能干得出来。
闹了半天,最后证明错的人是自己。
朱有庆表情讪讪顿觉无味。
这会儿他还在怀疑是弄错了东西,很快店里又来了不少退单的人。
无一例外,都是鸡肉味道酸涩难以入口。
朱有庆一开始为了堵住人口,只得赔钱。
直到钱出了大半,坐在大厅的客人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他干脆耍起了无赖。
“我们店里厨师误放了醋,我们全部为大家换上新做的炸鸡,为表歉意,再额外送一只大鸡腿。”
至于更多,那就别想了,他开店可不是为了当冤大头的。
想要退款的客人们闹了一场,最后见他死心只肯换东西,不肯赔钱。
只能自认倒霉,拿新换的鸡块走了。
这样一来确实省下了不少现金赔偿,不过这一手确实也有些败好感。
朱有庆已经顾不上这个,把这波闹事的送走。
他迫不及待的转身随便拿了几个鸡翅放进嘴里,焦香酥脆,没有问题。
扎进厨房,看了没看刘水生就直奔冰柜。
拿出一个饭盒打开,里面淡淡的酒香飘来,证明自己并没有把东西放错。
他不死心的又开了一盒,没有问题。
刘水生站在旁边,看着他接二连三的把所有饭盒全打开了,表情却没有轻松。
他有些奇怪道,“朱哥,你怎么了,刚才我听到外面声音挺大,不会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今天来闹的全是外带的客人,难道就有这么巧,放错的那些全让他们买去了?”
这个厨房太严实,刘水生只知道外面挺热闹,至于这热闹来自哪些客人,他还真不知道。
“可我东西是一起炸的,放到架子上也是随意的,不会这么巧吧?”
确实就有这么巧,因为外面的服务员小姑娘再次跑了过来。
“老板,之前那些的客人们又回来了。”
朱有庆脸一白,刘水生有些搞不清状况道。
“哪些客人,回来了不是更好,证明咱们炸鸡好吃。”
年轻的服务员看着朱有庆,那些人是来找茬的,这事也不知道能不能说。
朱有庆脸一黑道,“你只管做你的炸鸡,外面的事就别管了。”
话音还没落,人已经出厨房去前面大厅了。
服务员忙小跑着跟上去。
“这姓朱的,自己倒是风光了,是不是真当老子是厨子了。”
刘水生望着大开的门,狠狠啐了一口。
实际上朱有庆一点没有风光,看着被挤得满满当当,有些来要赔偿,更多看热闹的人。
时间如果再回到两个小时前,朱有庆一定会选择给人赔钱。
为首的客人把手上的炸鸡往柜台上一丢,脸上是被骗后的狂怒。
“你之前说是把醋跟酒放错了,我们也相信了,你也再三保证这次的万无一失。
结果还是那酸不拉叽的,差点没让我把隔夜饭吐出来,现在你又想怎么编?”
有些丢到了朱有庆身上,朱有庆没有急着说话。
他撕了块鸡肉,酸涩无比,再扯下另一个鸡腿上的肉也不例外。
不管是哪块,都是一样的味道,就像是配好的一样。
朱有庆心直往下沉,隐隐的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细想,一块鸡肉就飞到了他的额头。
力道不重,却让朱有庆觉得耻辱万分。
他瞪大眼睛抬头,原来有人带头,其他客人也开始把炸鸡往这边柜台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