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黄月霞母子没讨着什么好,任凭她怎么哭闹,都没有人站在她这边,最后还是有人去叫了村长来,才把两人吼了回去。
屋内,纪宁栎大咧咧的躺在床上,睡的很香,何云昇拿着蒲扇给他降暑,垂眸视线落在少年微微抿起的嘴唇上,悄悄用指腹按了一下,再快速收回来。
何云昇看着被他碰到的地方,泛起一抹粉白,然后又恢复成原来的颜色,心中不由泛起层层涟漪。
一觉睡到天色变暗,纪宁栎被屋子里的亮光猛然惊醒。
“唔……”少年轻轻哼唧一声,眼珠在眼皮下转了几圈,翻了个身继续睡。
一只手推了推他,纪宁栎像条鱼似的摆了摆身体,往墙边缩了缩,坚持不醒的样子,把何云昇逗笑了。
“宁宁,吃饭了,不吃肚子要饿,饿了就睡不着,还会肚子痛。”
纪宁栎把一只脚放在床上,另一只脚直接抵着墙,听到何云昇的话,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何云昇叹了口气,抓住他一只脚,把人扳回来,少年脸趴在板床上,半边脸上印出了几道红印子,瞧着有些可怜。
纪宁栎眼神朦胧地望着他,声音慵懒缱倦,“云昇哥哥,我睡了多久啊?”
何云昇默默扶着他起来,指了指窗外已经完全黑透的天,语气淡淡说道:“不久,也才四五个小时。”
纪宁栎:“……”
“这么久!”
少年忙从地板上找到鞋子,急匆匆的穿好,正要起身时,何云昇按着他的肩,不让他起来。
纪宁栎着急的回头,“云昇快放开我,我得回家了,不然我妈她肯定要……”
“已经和李老师说过了,今晚你在我这边住,明天一起去学校。”何云昇打断他的话。
少年听他这么说,总算放心下来,毕竟她妈妈是个狠角色,平时看起来很和善,但要是晚上不落家,肯定要讨一顿打。
但这也不能怪李绣月同志,原主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卖过,就是因为他喜欢在外面玩到很晚,所以才被盯上。
自那以后,两个大人给他立了规矩,在外面无论做什么,天黑之前必须回家,否则就要用那黄金条条抽到他听话为止。
纪宁栎刚穿过来的时候就挨了一顿打,那滋味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爽!
吃完了晚饭,他穿着何云昇小一些年纪的时候买的拖鞋,竟然刚刚好,然后两人来到水井边刷牙、洗脸和洗脚。
夏日的蝉鸣声清脆亮丽,夜晚凉风习习炎热的感觉也被吹散了不少,水井里的水还有些温温的,用它洗脸很舒服,喝起来也是甘甜可口。
听何云昇他爸说这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可甜着呢!
何云昇的床还算宽,两个小伙子睡着一点儿都不挤,灯还没有灭,煤油灯有一股独特的煤炭味,闻起来刺鼻。
他们一人一把蒲扇,耳边有蚊虫飞来飞去的声音,但被大扇子一扇,立刻就消失了。
纪宁栎下午睡的时间太长,这会儿一点都没有瞌睡,反而精神的很,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专门看飞在他周围的蚊子,然后看准时机用扇子把它扇飞。
就这样玩了半个多小时,煤油灯突然灭了,何云昇在黑暗里嗓音低哑道:“该睡觉了。”
纪宁栎嘟着嘴巴叹息,“唉,睡不着啊!云昇,你睡得着吗?”
“嗯。”何云昇声音很小,甚至带了点儿鼻音,好像已经快睡着了。
纪宁栎翻了个身,双手交叠下巴搁在上面,然后无聊的观察他睡觉,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一位老教授怒斥他们的话。
你们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的?
呃……跑题了。
纪宁栎晃了晃头,想把这些胡思乱想的东西通通摇出去,然后就看到何云昇睁开眼睛幽幽盯着他。
“怎么了?”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朦胧月光,何云昇的眼睛泛着起幽光,显得有些凉薄。
他语气太过平淡,让人看不懂他的情绪。
纪宁栎摇摇头,耳朵贴着手背,侧脸躺好,然后闭上眼睛道:“没什么,就是有点儿睡不着。”
他说完又把头转回来,换了一个方向手贴着脸道:“云昇,以后你想考哪个大学?你学习这么好,是不是要去北京?听说那里可好了!”
凉板床发出一声闷响,何云昇也翻了个身,面对着少年,一下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何云昇说:“我还没想好,如果真的要去上大学了,我有点不放心父母,但他们一直以来的愿望,就希望我考上大学,过上好日子。”
纪宁栎凑近了些说道:“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你呢?你想不想上?”
何云昇静静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想,我想和你一起上大学。”
房间里,时间的流速都好像变慢了,纪宁栎抿唇轻笑,两个小梨涡软软的,话音里也带着笑意道:“好啊好啊,那我们就上同一个大学,一直在一起!”
何云昇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在心里默默重复了几遍,一直在一起,那就是说一辈子在一起,宁宁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但是,如果少年结婚了怎么办?他们还能在一起吗?
何云昇想到这里,心神都开始恍惚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少年结婚生子的画面,心里就止不住的嫉妒,甚至想要纪宁栎一辈子不结婚……
难道他喜欢上宁宁了吗?可是男生和男生怎么能互相喜欢?如果这个想法被宁宁知道,会不会觉得他是变态?会想离开他?
这一晚上,何云昇辗转难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
“云昇哥哥,你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好重啊!”
纪宁栎洗涑的时候,看到何云昇一脸疲惫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何云昇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就进屋收拾东西了。
他们起的有点儿早,到学校的时候还有20多分钟才上课,班里的同学寥寥无几,何云昇难得趴在桌子上补觉,纪宁栎干脆在一边看起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