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太隐蔽的地方,布下这么大的法阵,若说无人知道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们用其他的理由搪塞了。
宫九旻忽然玩味地笑了一声,“没想到啊,这修仙界中竟有人会布这招魔阵?”
听到他说的话,纪宁栎脸色微变,转头望着宫九旻,不禁道:“招魔阵?难道说他们……”
“没错,他们想招来魔族。”宫九旻肯定说,眼里也多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昏暗月光下,纪宁栎拧着好看的眉头,稍加思索后说道:“不论他们有什么目的,必须要告诉其他门派。”
“来不及了。”
“什么?”
宫九旻又重复了一遍,幽幽开口,“来不及了,阵法已经启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能招来魔族。”
纪宁栎脑子轰地炸开,有一瞬间嗡鸣不止。
他盯着那阵法中的几人,如同被吸干了血肉的干尸,发出沉闷的低吼声,紧接着,一阵阴风刮来,四周的草木,疯癫乱舞,张牙舞爪,招魔阵中心飞出无数只浑身冒着黑烟的怪物,全都朝城中飞去。
“糟了!”纪宁栎惊道。
宫九旻幽深的眸子微敛,拦住准备冲进去的少年,在他头顶轻声道:“师兄你阻止不了的,直接联系宗门的人。”
纪宁栎被他这番话提醒,才想起用腰间的传音符,将消息带给宗门和客栈里的师弟师妹们。
做完这些,他很自觉的抱着宫九旻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乖巧道:“走吧,咱们回去。”
宫九旻凉薄的唇瓣轻抿起,嘴角弯了弯,小臂捞起少年笔直的双腿,在手上轻轻掂了掂,“师兄,准备好,我们走了。”
纪宁栎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是一阵忽高忽低的跳跃运动,颠的他心脏都快跳出来。
“能不能慢一点啊?”声音被呼呼乱刮的风打碎。
没办法,纪宁栎抱着他的腰装死,好歹有根柱子让自己依靠,不然他得被宫九旻这速度吓死。
走到半途,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不知道宫九旻做了一个什么罩子,把风都挡住了,声音听得很清楚。
“师兄,快看后面。”
纪宁栎闻言偷偷攀着他的肩,露出脑袋,不看还好,一看他差点儿吓晕过去。
只见他们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如同乌云蔽月,数以万计的魔族朝前冲来,地面的房子都被遮盖住,看不到一丝光亮。
更可恶的是,这些魔族长的一个比一个丑,口吐青烟,獠牙尖利,眼睛珠子直接瞪出眼眶,像两个弹簧一样,左右摇摆,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虬痕,像虫子在上面爬。
纪宁栎闭紧双眼,被恶心地浑身发抖,此刻对宫九旻的恨意达到顶峰,对着他的胸口就是邦邦两拳。
“混蛋!宫九旻你混蛋!”
宫九旻露出一个颇为享受的表情,但他也清楚少年的底线,便不再作怪,径直朝客栈飞去。
片刻后,宫九旻将少年放下,幸好后面黑压压的一片还没追上来。
此时,客栈外面已经升起了一个巨大的防护罩,所有人都在楼下。
有人被吓得像鹌鹑一样躲在一边,有人焦急地走来走去。
纪宁栎一进来就看到洛予站在门口,神情严肃。
“大师兄?”
“大师兄来了!我们有救了!”
……
纪宁栎在心底苦笑,别高兴的太早啊,骚年们。
“大师兄,刚才我们已经把消息传给附近的修士们了,大家都做好了防御,但是城中的百姓还并不知晓……”
纪宁栎表情强装镇定:“我知道,现在留下几个人守着护罩,其他人和我一起去将百姓们引入最近的安全点。”
“是!”
众人走出客栈,外面一片昏黑,为了不引起这些魔物的注意,他们只能用夜视符行走。
危月悬挂在天上,几乎被这些魔物完全遮住,等到他们将整个闽城上空覆盖,便是城中众人的死期。
纪宁栎对宫九旻说道:“这样下去不行,除非能阻止这些怪物,否则仅凭我们的阵法护罩,是挡不住他们的。”
宫九旻眼神有一瞬变化:“师兄,我有办法。”
纪宁栎语调焦急:“什么办法?”
宫九旻望向天上密密麻麻的魔物,低眸道:“这些魔物都是从魔界引出去的,闽城外的阵法已经无法终止,但可以从魔界施展逆转阵法,将他们重新拉回来。”
青年俯身,温热的话语落在纪宁栎耳中,“师兄,想去魔界看看吗?这次不用小狐狸的身体。”
纪宁栎脸上挂着两团可疑的红,神的小狐狸,我是大老爷们……
“别废话,我们走。”
宫九旻嘴角弧度微扬,“听师兄的。”
纪宁栎传信给其他人,随后自己和宫九旻回到了魔界。
等他们赶到魔界的最底层时,那道撕裂的口子前,聚集了无数的魔物。
纪宁栎被吓得赶紧施法布阵,宫九旻在旁边为他护法。
阵法刚刚布置到一半,忽然被一把剑刺破,纪宁栎也因为法阵反噬口中溢出鲜血。
“狐狸!”
宫九旻过去扶起他,用灵力给他治疗,纪宁栎倒在青年怀里,胸口的疼痛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破坏法阵的那把仙剑,已经回到了他主人的手上,正是白鹤宗现任宗主聂鸣。
宫九旻冷冷地抬眼,将少年抱在自己怀里。
聂鸣乌发紫衣,从外貌来看是个中年男人,但他虽然是仙门中人,身上却萦绕着浓浓的魔气。
宫九旻冷眉蹙起,嘴角嘲讽,“你是魔族?”
聂鸣动作稍顿,将宫九旻上下打量一番后,对着天上大笑,笑容敛起后,冷哼一声道:“原来是魔界的尊主大人,聂鸣早有耳闻。”
宫九旻看他的样子,可不像是早有耳闻,自己这张脸除了魔宫中的人见过,从未在外界承认过身份,聂鸣能一眼认出他,必是魔界中的人。
“宫九旻,你不该插手此事,只要那些修士都死,你魔界统一天下,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宫九旻眼梢浮出浓重的魔气,神情阴冷地看向聂鸣。
紧接着,他手里汇聚了大量的魔力和琉璃火,聂鸣浑身冰凉,如同被一柄冷剑插进了脊梁,完全僵硬。
一场爆炸声过去,宫九旻没再管他的死活。
纪宁栎这会儿已经苏醒了,他准备重新布阵,谁料一大半的魔物竟朝他们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