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看着熟睡的郁若安,轻轻地挪动着她的身体,让她在沙发上躺平,然后找了一条毛绒绒的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一双深色的瞳孔如同黑夜般宁静和神秘,里面透出的光让人琢磨不通,他就静静地打量着郁若安的每一寸肌肤,似乎想要将她的模样完完整整的刻到他的心底。
郁若安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不太熟悉的天花板,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瞬间坐了起来。
“我看你睡的很熟,就没有叫你。”
陆时昱此时坐在旁边正对着电脑在工作。
“不好意思。”
郁若安将身上的毯子折起放好。
“奶奶已经醒了,正好一起吃个午饭吧。”
陆时昱合上笔记本站了起来。郁若安跟上陆时昱往主宅的餐厅走。
“奶奶,你看谁来看你了。”
陆时昱蹲下身子,乖巧地双手伏在陆老太太的膝盖上。
陆老太太原本清澈的双眼,此时已经变得浑浊,让人看不到生机。她颤颤巍巍地看向郁若安,思考了好一会,沙哑干枯的声音从陆老太太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若安啊,你怎么才来?”
“奶奶...对不起...”
郁若安看到陆老太太此时的模样,心痛的眼泪直扑扑的流了下来。
“奶奶不怪你,奶奶就是想你了。你这次待多久啊,奶奶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
陆老太太的吐字并不清楚,郁若安握住陆老太太苍老的双手心里难过极了。
“奶奶,你身体好着呢,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郁若安努力忍住眼里的泪水,她不想让陆老太太灰心,嘴角挤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对着陆老太太安慰地说。
“我的身体我清楚,怕是等不到重孙子了。” 陆老太太一脸的苦笑,回头看向管家。“安排吃饭吧。”
陆老太太拍了拍他们的手背,示意他们起来了。
天空好似应景般变得昏暗阴沉了起来,不一会白色的雪花缓缓地飘落下来。
陆老太太似乎不愿意让郁若安看到自己狼狈地模样,她只是简单的吃了两口,就让佣人停着喂食。
“我这辈子没什么遗憾,就是放心不下你们两人。”陆老太太眼里染上一层红晕。
“阿昱啊,小安默默无闻地跟了你这么多年,什么都不图,这么好的女孩你可不能辜负了她。”她将目光转到郁若安的身上接着说道。
“阿昱这个孩子有什么都喜欢憋在心里,这些年委屈你了,但是奶奶能看得出来阿昱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奶奶希望你们能好好的走下去。”
陆老太太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好像交代身后事一样。
“奶奶,你别说了...”
陆时昱不忍打断她,但是他不想陆老太太再当着郁若安的面说下去。
“奶奶是过来人,人这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什么名啊利的都是虚如飘渺的东西,珍惜眼前人比什么都重要。”
郁若安听着陆老太太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抬起头对上了陆时昱的目光。他脸上笼罩着浓重的哀伤,整个人显得支离破碎一触即破的感觉。
两人都没有戳破真相,郁若安努力的挤出笑容看向陆老太太。
“奶奶,我跟时昱只是最近工作太忙了,你不要担心,我们感情很...好。”
“你没骗奶奶吧。”陆老太太一脸疑虑。
陆时昱站起来走到郁若安的旁边,双手握住郁若安的肩膀,低头深情地望着她。
“奶奶,你别担心,若安还年轻,你也知道她在医术方面很有潜力,我不想因为我们的关系就束缚了她的发展。”
陆时昱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着,连郁若安都有几分恍惚。
“那就好,奶奶年纪大了,想得太狭隘了。你们好好的,奶奶就安心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屋内也越来越暗,管家将灯打开。
“雪下大了,若安啊,一会让佣人准备一下,今晚就在这住下吧。”陆老太太说完看了一眼管家。
“你们吃吧,我回房间歇会。”
陆老太太一脸的倦色,脸色灰扑扑的。
“让医生给奶奶看看吧?”
郁若安一脸不安地看着陆老太太的背影说道。
“嗯,医生每天都会来复诊。”
陆时昱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雪下的太大了,不然明天再走吧。”
郁若安看着外面地上的雪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她面露难色,以她现在的身份,如何再待下去。
奶奶不知道林茹馨,可她毕竟是知道的。隔三差五两人的新闻就会上娱乐头条,陆氏集团似乎还赞助了林茹馨主演的多部电影,陆氏集团旗下的很多品牌的代言人也换成了林茹馨。
“我等医生看完诊之后再走吧,明天有场重要的手术。”
郁若安细密纤长的羽睫微颤,微微拧着眉头,目光停留在窗外被染白的庭院上。
“你跟黎泽今...会结婚吗?”
他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黑眸里光点稀疏破碎。
听到他的话,郁若安一脸震惊地回眸,完全没有想到陆时昱会这么问她,她很想解释清楚,可一想到旧人换新人,她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只不过让自己更加无地自容罢了。
“你跟林茹馨会结婚吗?”郁若安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我跟她—”
陆时昱还没开来得及说完,身后传来了管家慌张的声音。
“老太太晕倒了!”
两人闻声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地往老太太的卧室跑去。
郁若安试了一下陆老太太的鼻息,立刻做起了心肺复苏。一旁的陆时昱看到郁若安的举动,心里一惊,他腿突然失去了力气,双膝噗通地跪在了地上。
“有除颤仪吗?”
郁若安双手没有停下来,她的声音透着几分慌乱。
管家闻声立刻跑了出去,不一会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的除颤仪递给了郁若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郁若安一次又一次的加大电压,而躺着的陆老太太依旧没有恢复心跳。
“别再弄了。”
陆时昱双手握住郁若安的胳膊,他的声音悲恸而沙哑。
郁若安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痛苦的哭声在房间里响起。
陆时昱的脸上布满了斑驳的泪水,他很想大声的嘶吼,可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他将郁若安紧紧地抱在怀里,试图止住郁若安不断颤抖的身体。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郁若安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很快就濡湿了陆时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