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守在床前，瞧见李晓月悠悠转醒，最终年纪最小的那个姑娘快速朝着李晓月扑了上去。
这些天来，李晓月就像老妈子一样，为这群人忙上忙下，只不过短短几日，在他们心中，就已经将李晓月当成亲人。
“晓月姐，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呀。”那个姑娘呜咽一声，抬起头来，望着李晓月，“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呀，还有苏姑娘在，有什么坎过不去的？”
李晓月双眸暗淡，沉默半晌，随后叹出一口气，“天地之大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这几天李晓月也找了机会回过一趟家，迎来的不是亲人的欢喜，而是骂她丢人，怎么不去死，败坏家中未嫁姑娘的名声。
听到自己至亲的人说这样的话，那一瞬间，李晓月觉得自己心都死了。
一开始她就没有对爹娘抱有希望，可在真正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却还是忍不住难受。
“怎么会没有用呢？你烧得一手好菜，又对大家这样好，苏姑娘也愿意收留咱们，活着不好吗？”那姑娘泪眼婆娑，她年纪小，对很多事都不是很明了，瞧见这样子的晓月姐打心里难受。
李晓月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这话听进去，头扭到一边，“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出去吧。”
后头的女子把扑在床边的姑娘给拉起来，“晓月姐，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出去了。”
“嗯。”李晓月低低应了一声，没往她们这边看，眼底情绪翻涌。
几人出了门，那姑娘叹了一声，“明明之前晓月姐还好好的，怎么会上吊呢？”
不仅他想不通，其他人也更是想不通。
苏宁宁端着药走来时，几人围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那姑娘见状，立刻就要上前，“苏姑娘，我来吧。”
“不用，我正好去看看她，你们先准备午膳。”苏宁宁微微侧身，躲开姑娘伸过来的手。
而后走入房内。
正好瞧见李晓月手拿碎瓷片，往手腕上划去。
苏宁宁顾不得手中的药，随手一抛，冲上前挡住李晓月的动作。
李晓月发了疯似的抢夺瓷片，和先前情绪稳定的她判若两人。
“放开我！快放开我！”李晓月拼命挣扎着苏宁宁的束缚。
“你清醒一点！”苏宁宁沉声道，为了防止李晓月挣脱，手上的力气更大了。
“你要我怎么清醒？！”李晓月双眼布满红血丝，盯着苏宁宁，情绪崩溃，大声吼道：“我早就不干净了，我苟活这么久，也算活够了，连想痛快死去都不行吗？！”
李晓月一边喊着，脑海里不停地循环播放他爹娘那些话。
“我前日回家去了，我娘看着我的目光，就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你知道我娘怎么说我的吗？她问我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爹说他们的大女儿早就因病亡故，让我赶紧滚。”
那些话就像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晓月满眼泪水争先恐后往外涌，她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是想把那些声音通通给拍出脑外。
偏偏众多姐妹将她当成主心骨，那会儿迎上众多姐妹的关怀目光，只能将满腔痛苦压进心底，强撑着等到苏宁宁回来。
在他们离开时，她并不想跟着一起走，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便想用一条白绫结束自己的生命。
现在更是彻底不想再忍。
似乎死就是她最好的解脱。
她这一辈子，终归是不值得的。
挣扎着半天，也哭了半天。
外边的人闻声赶来，瞧见的便是苏宁宁搂着李晓月坐在地上这一幕。
李晓月的一番话，叫众人脚步停在门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更是捂着嘴，泪流满面。
从来不知道，她们之中最沉稳的晓月姐就心里承受这么多事。
“你冷静一下吧。”苏宁宁叹息，手上的力气依然不敢松懈。
“我怎么冷静？你告诉我，让我怎么冷静？”
“你所遭遇的那些，并不是你的错，不要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苏宁宁厉声道，随后用力掰直李晓月的肩头，一双如墨的眼眸深不见底，竟是让李晓月暂时停下挣扎。
“我……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也许真的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李晓月双眼空洞，最后抱着苏宁宁万分悲切地痛哭起来。
活在世上，面临的是亲人的嫌弃，世人的职责，好像女子失去贞洁，就是罪不可赦，不论是不是自愿。
后边的众多女子也被感染，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为首的姑娘不停抹着眼泪。
她们也承受过指责，将最后一抹希望寄托在苏宁宁身上，故而再苏宁宁答应留下她们时，才会高兴得不能自已。
那一瞬间，就像是浮萍突然有了归处，即便是为奴为婢，也至少有个去处，有个活下去的理由。
能继续苟活，谁想死呢？
所以，再听到李晓月崩溃到觉得只剩下死的一条路，才会这般感同身受。
门口的几个女子不约而同攥紧拳头，强忍着才没掉眼泪流出眼眶。
李晓月痛苦地哭泣声在空气中来回游荡，听得人心头又闷又难受，却无法疏解。
苏宁宁虽然已经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大半年，但她的思想却并没有被同化，她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却依然为这个时代女子鸣不平。
凭什么呢？
凭什么丢了清白就要被嫌弃被唾骂？！
“没事的。”苏宁宁拍着李晓月后背，用尽生平最温柔的语气哄着眼前彻底崩溃的女子，“你还有我们，等咱们到了下一个城池，没有人认识你，全新的生活在等着你。”
“山间清风，夜间明月，这世间有这么多美景还未曾去看过，去享受过，你不觉得可惜吗？”
“真、真的还可以重来吗？”李晓月抽噎着，从苏宁宁肩头抬起头来。
和门口的几个姐妹目光对上。
她们是有共同遭遇的人，也都是被亲人抛弃。
为首的姑娘最先没忍住冲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