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昨夜睡得并不安稳,或者根本没怎么睡过。
有人借着醉意和看不见的借口肆无忌惮,她浑身酸软地在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
屋子里的气温又降了,她将自己朝着热气最旺盛的地方缩了缩。
叶平安的胳膊搭在她的腰上,腿也被禁锢住了,见他睡得很熟,周楠又安心的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一直到下午的时候,外面的雨还没有停,变得细小许多。
院子里已经有憋了一天的孩童出来玩耍了。
周楠在阳台上熬药顺便煮饭,楼下院子里争吵的声音响起。
因为桂花树是木犀科常绿灌木,冬日的叶子是不落的,被雨水洗刷干净后,竟然有几分夏日的郁郁葱葱。
桂花树下,小王嫂一脸讥讽的道:“哎呦,这不是副团长的夫人吗?也亲自出来倒垃圾呢?”
大王嫂手里提着一个装垃圾的铲子,沉默不语的看着小王嫂。
一贯爱当和事佬的苏曼也没有说话。
他们三个一向交好,不光是因为性情合得来,还因为三个人的男人都是一个体系的。
大王嫂的男人昨天的行为算是背刺。
“可惜啊,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昨天在叶团长家吃饭的是赵首长。。。”
小王嫂虽然捂嘴笑,但她幸灾乐祸的尖利声音,绝对能让这个方位的家家都能听见。
昨天晚上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对这些军嫂们的冲击很大。
周楠背后被人拥住,瞬间驱赶走了阴冷的寒意。
饭桌上,叶平安理所应当的张嘴,等着周楠的投喂。
周楠也乐得哄他,一口白粥,一点咸菜或者咸鸭蛋的喂他。
“我们搬出去住吧。”周楠低语。
叶平安咽下口中鲜香的蛋白,开口道:
“马上快过年了,房子不好找,而且我的身份搬出去也不方便。”
见周楠不说话,他继续道:“我先留意着,在申市买个房子,不想住这里的时候也有个去处。”
周楠重重点头,后知后觉他也看不见,就欢喜道:“听叶团长了。”
叶平安将她手里的粥拿过来,仰头三两口就喝完了,嘴角一扬,“什么都听我的?”
周楠一看他这样,就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雨下了一夜,他如同不知疲倦一般。
“吃好了我要给你换药了哦。”周楠转移话题。
叶平安的笑声很大,带着一丝轻佻和餍足。
叶平安的眼睛能看见了,但他一直蒙着白色的纱布。
去了医院检查了几次,医生给出的结果都是很严重。
所以孙副团长的处罚一直没有下来,上面无声的博弈下面人并不知道,但隐隐有所察觉。
春节将至,小院里的食物的香气不断,周楠只准备了春节几天的食物,就惫懒地躺着,或者坐着,半点不想动。
一向爱来找他的小王嫂也安静了许多,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她满院子训斥自己闺女的声音了。
年根前,小洋楼门口每天都会有很多小商贩经过。
这是周楠最开心的时候,她总是一溜烟儿地下楼,跟在欢呼的孩子们身后,朝着门口吆喝的商贩走去。
手里摇着铃铛的卖奶人,牵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牛,身旁还有一只奶羊,牛奶一毛钱一杯,羊奶只要五分。
周楠将手里的盆子递过去,要一大盆牛奶。
小孩儿们都知道叶团长的媳妇是个败家老娘们儿,贪吃又贪玩儿,打人还凶。
对她是又羡慕又害怕。
挤牛奶的工夫,周楠看旁边卖熟食的摊贩,这次买的是熏肠和腊货,略微有些失望,她家中还有许多存货。
瞧着远处卖糖年糕的,她才亮了眼睛,小孩儿们则是守着卖爆米花的大黑炉子边上。
比起那些他们吃不起的东西,爆米花就便宜多了,几分钱一大包,几个孩子凑钱买一份,能吃一下午。
周楠手里提着刚在门口小摊贩手里买的软乎乎的糖年糕,双手端着一大盆牛奶进入大厅。
大王嫂拉着自己家的闺女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就默默的站着,也不说话。
周楠往左边,她就往左边,周楠往右边,她就往右边。
冬天寒冷,大家都不怎么出门,不一会儿的工夫,小楼里的家属都来了。
周楠歪头笑眯眯的看着她,“这路我走不得了?”
大王嫂才如梦方醒,身体微微颤抖一下,推了推自己的闺女,“青青,快求求你楠丫姨,让他放过你父亲啊。。。”
她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人全部窃窃私语起来。
而大王嫂往日疼爱的闺女被她大力的朝周楠身上推过来。直直撞向她手里还冒着热气的鲜牛奶。
周楠身体稳稳地朝一侧移动了一下,青青扑了个空,趔趄两下,直接趴倒在地上。
“呜呜呜~”小丫头顿时就哭出声来。
大王嫂眼神里带着指责的看向周楠,虽然一言未发,但意思很明确。
周楠手里端着牛奶,如果不躲避的话,她手里的牛奶就会兜头淋青青一身。
她本就不是个好脾气,往日笑眯眯,只不过是觉得和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当,但这次是真的生气。
“大王嫂,你好好的闺女往我牛奶上撞,这是要讹我?”
大王嫂没想到往日嘻嘻哈哈的小姑娘说话这么犀利。
“你这个坏女人,不许欺负我妈妈。”小姑娘声音里含着恶毒。
周楠微微有些发愣,她往日吃自己零食在自己面前讨巧卖乖的时候,可没说过自己是坏女人啊。
大王嫂三两步的去搂住在地上哭泣的女儿,柔声哄她。
母女两个搂在一起,周楠却趾高气昂地站着,瞧着就如同那盛气凌人的恶霸一般。
那天晚上,周楠出手收拾那些人,一拳一个的画面还是被有些人看去。
更重要的是那被打的人去医院检查了,外伤内伤都没有,但就是成天嚷嚷着疼。
小王嫂跟自己男人吐槽,“我竟也看走眼了,明明是个娇气包,却是个母夜叉。”
“嫂子,这里是申市,申市几十年前就有电影的。”
军属里有个申市本地人,她听完捂嘴笑了,见大家都看她,她翻个白眼道:
“电影是要演的,大王嫂演戏的本领比阮玲玉差远了。”
说完觉得这帮人肯定不知道什么阮玲玉,顿觉无趣,嘴里说了句“无聊!”就转身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