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注1)
往日的周家庄春天也和普通农人一样,是最忙碌的季节。
春日里要将秋日里收集的药草种子,在适合生长的地方补种。
各家都有负责的一片地方和一座大山,完不成或者采药的时候,收获不好,负责的人家是要受到谴责的。
今年的周家庄更加忙碌,周楠提出和村里一起建农场的事儿,二大爷虽然同意,但族老们的意见并不统一。
周楠只好作罢,四叔公见她双手托腮,无聊的逗弄着熊大熊二。
“就那么想建农场?”老爷子眼睛微微眯起,瞧着漫天细如牛毛的春雨。
今年的春雨下得格外殷勤,瞧这劲头,是个丰收年。
周楠收起心思,对着四叔公道:
“叔公,我是觉得咱们村现在看着富裕,但外面发展得太快了,如果不走出自己特有的道路,迟早会被时代抛弃的。”
四叔公听完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你也觉得靠着大山吃饭,并不稳妥。”
周楠点头,“咱们这里山多地少,若是再出现42年那样的情况,一大爷的悲剧还得上演。”
四叔公抽了口旱烟,听到周楠提到一大爷,思绪飘远,没有接周楠的话头。
既然村里不同意,那她只能自己小打小闹了。
她想明白了,就和香皂一样,不用大规模,只出精品,价高者得嘛。
等到后面时代的洪流席卷过来的时候,长辈们自然会想通的。
“楠丫姐,八大爷说,让你去瞧瞧地基画出来的模样。。。”
周胜利骑着被取名为黄花的西门塔尔牛背上,隔着院子喊得响亮。
周楠起身就走出了廊檐,完全不顾四叔公在后面喊着要撑雨伞的事儿。
周胜利骑在黄白相间的黄花牛身上,头上戴着一个斗笠,身上披着的是油纸布,像极了连环画里的大侠。
“姐,咱们在村头那荒地上建那么大的房子做什么?”
村头靠近七大爷家杂货铺的后方,是一大片石头地,土地贫瘠,石头又多,加上在药王庙后面,一直空着。
但这块地,他是四叔公家的。
足足三亩,和村里所有的宅基地格局一样,后面环山,前面临水。
若是肯花费力气好好拾掇,确实是个盖房子的好地基。
四叔公家当年也是人丁兴旺,儿子孙子好些个,只准备结婚后开枝散叶,自立门户。
可惜天不遂人愿,地基就一直空着。
周楠这次要建农场的事被否决后,她就想先把工坊弄起来。
香皂,阿胶,奶粉,熏香,罐头,先做这几样,余下的什么秋梨膏,八珍膏,琵琶膏,就看季节来添减。
系统发布的成立商行和卖出东西的奖励,周楠都收到了,尤其是文献方面的东西,十分全乎。
光秋梨膏就给了三十九种做法,有给婴儿服用的,孕妇服用的,老人服用的,每个方子添加的药材不同,熬出的效果也不一样。
还有香皂卖出后,系统提供的各种美颜香皂,减肥香皂,留香香皂。。。配方精细到毫克,只要把握好分量即可。
罐头就更不必说,周楠一共收到了上万种罐头的方子,其中竟然有将泥巴做成罐头的方子,也让周楠大开眼界。
周楠根据了周家庄生态和药物情况,计算和选择了最适合做出的几种。
比如说阿胶,她对四大爷讲,她对驴皮需求量极大,今年可以养驴。
驴皮做阿胶,驴肉做罐头,驴骨入药。。。
她自己空间的驴皮就是最上等的阿胶,走精品和高价路线。
四大爷提供的驴皮就做普通阿胶,走比市场价格略高一些的路线。
这样有人问起区别,只需要说:上等的阿胶,是从一百张驴皮里挑出两三张最好的制成,真真假假,无从考究。
等到周楠的工坊的砖头开始从山外面往里运的时候,水利队的人也来了。
今年得了胡家庄的几座大山,二大爷带着村里的老壮们去那新得的地盘走山去。
“狗日的,胡家庄那帮狗东西,好好的大山给糟蹋得不成模样,往日茂密的山,瞧着坑坑洼洼的,但凡粗些的木材都被他们砍去换钱了。”
听大山嫂子说,山上的药材就更没有多少了,新得的大山要补种,比往日更费工夫。
在二大爷眼里,这才是顶顶重要的事儿,所以就把接待水利上的事儿交给秋妮他爹,顺便让周楠盯着一些。
这次来的人依旧是徐组长带着丁克璞还有韩晓燕,三人组这次去了上游的水库。
“这是这里的水位图。”秋妮他爹将水利队走后到现在将近三个月的水位图递过去。
三张白纸上,表格清晰明显,用线连接起来的点,构成的曲线一目了然。
徐组长看完不自觉的点头,递给了不以为意的丁克璞。
韩晓燕凑在丁克璞旁边仔细翻看,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
“周同志,这是你安排的吗?”她说得肯定。
上次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周家庄的人对于装发电站的事儿并不热心。
但这个小姑娘却不一样,十分上心,细细地问了他们前期要做的工作。
没想到竟然给他们这样大的惊喜。
秋妮他爹指着水库一处专门用水泥抹出来的光滑地方,上面有刻度。
“就是按着这个刻度来记录的。”
丁克璞推了推自己的眼睛,盯着那个刻度片刻,“谁弄的,你们怎么知道这个水库的深度的?”
秋妮他爹一脸奇怪地看他,“算一算就不出来?”
丁克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讽刺,“算?怎么算,谁算的?”
周楠皱眉,她有系统,扫描一下,大体就出来了。而且她自己本身就精通计算,随便套个公式就行。
但她真的不想和这种清高又较真的人纠缠,笑嘻嘻道:
“既然丁同志觉得我们功课入不得法眼,那就按您自己的来,想来您流过洋的大学生,计算一个水库的深度不成问题。恭候您的结果。”
徐组长自然知道小丫头牙尖嘴利,最是吃不得亏的,丁克璞较真的性子又犯了,也是个不听劝的。
韩晓燕扶额,真是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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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唐朝,杜甫,春夜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