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海心思细腻,默默把事情记在心上,趁着周末直接奔向钓鱼区。
黄老一看到他,眉头都皱起,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老妻宣扬他沉迷钓鱼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害得他被钓友们嘲笑惧内。
黄老跟妻子风风雨雨多年,自然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心生嫌隙。
不过说到底,他还是不喜欢有外人来插手他的生活。
黄老觉得自己都活到这个年纪,也没有几年的清福可以享。
他不就是喜欢钓钓鱼而已,怎么就弄得罪大恶极一样。
“你来干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钓鱼?”
孟德海尴尬地笑了笑,“舅舅,我来陪您钓鱼,您就不能态度好点?”
黄老冷哼一声,“你别是听了什么,准备来劝我的吧?我钓鱼又不违法,你们还想拦着我不成?”
孟德海垮着脸赔笑,“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就是来看看您。”
“你少来这套,你平常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来陪我老头子玩?”
孟德海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跟舅舅吵架,只能服软说:“舅舅,我没得罪您吧?您别那么小气,给我个位置坐坐,我不说话总行了吧?”
到底是自己外甥,还是京海有头有脸的人物。
黄老不能做得太过分,安排高启强给他搬个凳子坐。
“小高,你把折叠凳子拿一张出来给这小子。”
高启强应了一声,从后面拿出一张折叠凳子,递给孟德海。
“孟局,您拿好。”
孟德海打量了他一会儿,问:“你是高启强?”
高启强点点头,“我是高启强。”
孟德海没有说什么,而是搬了凳子坐到黄老的身边,陪着他钓鱼。
“舅舅啊,钓鱼有那么好玩吗?这日头那么毒,眼睛都疼。”
黄老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你要是受不了就自己走,别败坏我钓鱼的兴致。”
钓鱼的乐趣,外行懂什么?
黄老不跟孟德海多说,而是一心一意盯着湖面上漂浮的浮标。
这样的场合,高启强格外的安静,他静静地看着湖面不做声。
孟德海拗不过舅舅,最终选择加入他们的钓鱼的行列。
“舅舅,鱼竿还有多的吗?借我一根。”
黄老瞪大眼睛,满是嫌弃地说道:“来钓鱼连家伙都不带,你来干什么?还不如趁早回去算了。”
高启强干咳几声,“孟局,我车里还有多的鱼竿,我给您拿。”
黄老瞥了高启强一眼,放缓了语气。
“算了,既然小高多带一套渔具,你就借来用用。”
老顽固居然卖高启强的面子,孟德海着实有些意外。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客气地说道:“那就多谢了。”
高启强神色淡定,宠辱不惊,“不用客气,不过是套渔具而已。”
孟德海垂下眼帘,心下警觉,越发觉得此人不可小觑。
有黄老这个镇山石在,其他人自然是什么浪花都翻不起来。
今天又是丰收的一天,别人的鱼护里只有几条安慰奖一般的小鱼,只有黄老的鱼护里满满当当。
孟德海看了看自己的鱼竿,再想到颗粒无收的自己,莫名觉得有些沮丧。
钓鱼真的有那么好玩吗?
当然不好玩,鱼都没有钓到,有什么好玩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孟德海觉得自己被舅舅的钓鱼成果刺激到了。
“舅舅,你每天都能钓那么多?”
黄老挺起胸膛,“那是当然,你以为钓鱼很简单吗?你小子还有得学。那个小高啊,帮我把鱼搬到小孟的车上,这小子多少得沾沾我的喜气。”
“好的,黄老我来就行。”
高启强力气大,搬东西那叫一个顺手。
黄老最开始还不好意思使唤他,等两人熟悉之后反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客套。
现在在他心里,高启强就是他最棒的钓鱼搭档。
孟德海瞧着两人如此熟络,竟真的在高启强身上看到几分“狐狸精”的味道。
论美色,高启强差得太远。
然而论起伺候人讨人欢心,他还是有点东西。
回去路上,孟德海一副欲言又止的状态,让黄老觉得心累。
“有话就说,你那是什么表情?”
孟德海本就长得一副苦瓜脸,他不说话的样子多少有点低气压。
“舅舅,按理说有些话我不该说,可是您身份特殊,不适合跟京海商界的人走得太近。”
黄老眯起眼睛,头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假寐。
“我身份哪里特殊了?我就是一个退休的老头子,难道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老人犯起倔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孟德海幽幽叹气,“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您虽然从位置上下来了,您的门生弟子那么多,多少都得给您几分面子。”
“然后呢?”
黄老不是不懂道理,就是觉得心累。
他谨言慎行那么多年,老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合心意的小辈,还要被碎碎念。
“舅舅,您喜欢钓鱼可以,但是您别去哪里都带着高启强,外头传言不好听。”
黄老忽地睁开眼睛,质问道:“外头什么传言,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孟德海无奈地苦笑,“舅舅,您别任性,外头什么传言您会不清楚吗?您要是喜欢一个小辈,就低调点,不然……”
“不然什么不然,人家小高又没有求我办过什么事情,你们这些人脑子里都是钱权交易,我老头子是那种人吗?”
黄老气得捶打自己的大腿,“你小子就是来气我的,停车停车我自己回去。”
“舅舅,您别闹……”
孟德海真是头大,以前也没见舅舅那么不讲理啊。
“是我闹吗?是你们在闹,你们不喜欢我钓鱼,不喜欢我跟小辈来往,什么都你们说了算,我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黄老不是无知的人,他当然知道自己跟某个人交好代表着什么。
可是千金难买他高兴,他就是喜欢高启强这个懂事又聪慧的孩子在身边陪着他。
别人怎么对待高启强是别人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舅舅,我不是想限制您,我就是怕您被高启强欺骗。他不简单啊,从一个无父无母的卖鱼小哥走到今天……”
黄老直接打断孟德海的话,“出身贫寒不是他的错,你这是犯了阶级的错误。”
孟德海见他情绪高涨,果断选择闭嘴。
老人逆反心理很重,过犹不及,还是得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