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的鱼，劲道就是足。
黄老遛了好半天，鱼的力气都没有消耗殆尽，还挺能折腾的。
高启强拿着网兜愣是抓不住它，最后一脚踏空直接“扑通”踩进水里。
黄老惊叫起来，“呀，怎么掉水里去了，快快快赶紧上来。”
高启强抄着网兜，视死如归地盯着湖面。
“不行，不抓到它我坚决不上去！黄老，这鱼起码得有个5斤多。”
黄老笑得不行，“哎呦，你小子果然是真钓鱼佬，宁可泡水里都不肯放过大鱼。”
“那必须，今天说什么都要帮您抓到这条鱼。”
最后鱼是抓到了，高启强全身都湿透，像只可怜的落汤鸡。
“黄老，我帮你放到鱼护里面去，它肯定跑不了。”
“明明是我钓的鱼，你小子比我还兴奋，快快快赶紧弄好回去换身衣服。”
高启强扎紧鱼护的口袋，乐呵呵地站起身。
“黄老，我装备带齐了，车上就有换洗的衣服，您放心吧。”
高启强转身跑回车里，换了身衣服之后又坐回原地，开始钓鱼大计。
黄老盯着平静的湖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你小子今天怎么想着来钓鱼？占的还刚好是我平常钓鱼的位置？”
上位者的敲打，不动声色又暗藏危机。
高启强并未表现出任何心虚的表情，而是很直接地承认。
“黄老，您真是火眼金睛，我呢就是来找您的。”
黄老板着脸，“找我干什么？我就是个退休的老头，给不了你什么帮助。”
高启强笑了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爸妈去的早，家里也没个长辈，所以想让您帮着参谋一下。”
黄老义正言辞地拒绝：“我姓黄，你姓高，咱们可不是一个祖宗。我算不上你的长辈，你小子别想着跟我套近乎。”
寻常人听他这么说，早就开始打退堂鼓。
高启强不同，他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脸皮早就练出来了。
“您不把我看作是后辈，但在我眼里，您是曾经帮助过我的长辈。”
高启强带着儒慕的话语，让黄老有刹那的心软，不过也仅仅只是刹那罢了。
身处高位，他什么样的人都见过。
高启强这类套近乎的人不少，他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好听话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黄老都想好了，万一高启强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他直接拿着钓具就走，连鱼都不要。
好不容易钓到这么大的鱼，多少还是有点心疼的呀。
高启强看对方防备心那么重的模样，摊了摊手满脸无辜。
“我没什么想法，我就是想参考您的意见，我最近承包了一个养老院的项目……”
高启强一脸认真，丝毫不见谄媚之色。
“政府的项目，规划和图纸都定了，我能改动的地方很少，可我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高启强絮絮叨叨说了很久，黄老总算是明白他的意思。
敢情这小子不是来攀关系求帮助的，纯粹就是想让他帮忙参考参考。
不涉及原则和底线，黄老倒是挺好为人师的。
“政府工程归根结底是福利工程，是照顾那些年纪大没有孩子照顾的老人。福利若是太好，就占用了太多的社会资源，而且无法流向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公益帮扶的项目，受益者必须是弱势群体，否则就谈不上公益。
项目粗糙，很多时候不是不能做得更好，而是现实不允许它做得更好。
“古时官员赈灾，用的都是掺麦麸的粥甚至是在粥里放沙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高启强思索片刻，故作懵懂地问：“难道是为了节约成本？”
“你呀你呀，有时间回去多读书，不然你这憨憨太容易被骗咯。哪里是节约成本，分明是人心难测啊。”
高启强一脸受教，“原来如此，是我想得简单了。”
黄老满意地点点头，他就喜欢听话的人。
人年纪大了，一肚子的经验，遇到看得顺眼的人才教授几句。
只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听老头子唠叨，难得有个乖巧的后生愿意听他就免不了多说一些。
“养老院也是这样的道理，若不是没得选择，谁愿意住养老院啊。”
他们这一辈人都是老思想，不服老啊不服老，总是想帮着子女再做点什么。
黄老他连干休所都不肯去，怎么会愿意住什么劳资养老院。
那不是埋汰他没有子女伺候吗？
高启强听着听着，突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黄老，我觉得养老院并不全是您想象的那样，这次项目我当是积累经验。等本次项目结束之后，我想建个全京海最好的养老院。”
高启强说得信心满满，黄老都勾起几分好奇。
“那你说说，怎么样的养老院是最好的？”
“住养老院不代表儿女不孝顺，反倒是因为女儿孝顺，长辈才能住好的养老院。我打算在我的养老院里配备最好的医生、保姆，然后房子要设计成南北通透的别墅……”
黄老原本只是听听而已，没想到听完他的话之后，内心居然涌现出一股期待之情。
若京海真的有像高启强所说的这种养老院，他倒是不介意去住几年。
“小高啊，想法是很好，但是成本太高了，你说有几个人能住得起？”
高启强摇头，认真地说道：“我不打算盈利，成本够覆盖就行，养老院是一个半慈善项目。我没有长辈，所以希望京海的老人们可以老有所依老有所养。”
黄老感慨一声，心里不由地感觉到温暖。
“你倒是有心，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只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量力而行。”
高启强笑得很轻松，“黄老，我没什么优点，就是能赚钱。我和我太太没有孩子，我希望多积点德。这养老院要造，以后还有幼儿园，慢慢来吧……”
黄老等了又等，等着高启强开口求自己帮忙。
结果等到太阳下山，这小子还是半句口风都没有露。
黄老觉得自己貌似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多少有些不够大气。
临别前，黄老主动邀请高启强钓鱼。
“你小子钓鱼技术还不错，有空过来陪我钓鱼。”
高启强颔首，半开玩笑地说道：“陪您钓鱼我得多带几套衣服，看您就是能钓大鱼的。”
钓鱼佬最喜欢听到这样的话，黄老嘴角微微上扬。
“少贫嘴，早点回家免得家里人惦记。”
高启强点点头，“好，我有空再来陪您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