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柱瑟瑟缩缩地来到山神庙前,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旁边墙角拿起一把扫把,慢慢清扫地上的落叶。
等到落叶都扫到一处,他从身后取下一个麻袋,将落叶全部装了进去。
忙完这这一切,他似乎累了,这才扶着腰,气喘吁吁的走进山神庙,看样子是想要到里面休息一下。
叶风感知笼罩山神庙,陈铁柱的一举一动,清晰浮现脑海。
当他看到陈铁柱直奔神像后面,拨动开关,打开那处隐秘暗格,将一卷布帛放入进去的时候,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一炷香后,陈铁柱走出山神庙,有点艰难地背上一大包枯叶,晃晃悠悠往陈家庄走去。
叶风出现在山神庙前,看了看陈铁柱消失的背影,迈步走了进去。
他从神像后面取出那卷布帛,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幅山水画。
“这什么意思?”
叶风一脸疑惑,他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这幅山水画到底在传达什么信息。
这是杀人任务?
要杀谁?
他满脑子问号,实在是看不出端倪,只好将布帛收入怀中,转身离开山神庙。
叶风回到陈家庄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回来了!”
陈铁柱坐在家门口,看到叶风回来,那满是皱纹的脸,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回来了!”
叶风微笑回应,他将背上的木柴放好,然后和陈铁柱一起做晚饭。
陈铁柱去城里买了不少吃的,有鸡有鱼,还有五花肉,似乎发了一笔小财,显得很是高兴。
两人美美的吃了一顿,肚子都撑圆了。
随后,叶风收拾好碗筷,陪着陈铁柱坐在家门口,随意地聊着天。
“陈老爹!你去山神庙干什么?”
叶风突然问道。
陈铁柱脸色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他笑道:“你看到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里的落叶比较多,我装回来当火引子。”
叶风道:“那你把一卷布帛放进神像,又是怎么回事?”
陈铁柱突然看向叶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叶风又问道:“你是森罗殿的人?”
陈铁柱转过头去,用行动表示不会回答。
两人无言静坐,气氛有点紧张。
一阵夜风吹来,拂身而过,风去无痕,留下丝丝凉意。
“天气变凉,要入冬了,早点睡吧!”
陈铁柱叹了一口气,转身颤巍巍回屋,那佝偻的身躯,显得更加苍老了。
叶风又独自静坐了一会,才回房间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叶风起床的时候,一向早起的陈铁柱,反常的还没有起来。
他看了陈铁柱房间一眼,若有所思。
昨晚他就察觉到,陈铁柱辗转难眠,直到天快亮,才沉沉睡去。
估计是因为山神庙的事被发现,心中有了负担,所以睡觉都不安稳了。
叶风生火做早饭,端菜上桌之后,喊道:“陈老爹!吃早饭了。”
房间里面应了一声,却许久不见人出来。
叶风摇了摇头,他给陈铁柱留好饭菜,放回锅里温着,自己随便吃了一些,便上山砍柴去了。
他内心很矛盾,不知道要怎么办。
陈铁柱明显什么都不想说,他又不想用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已经多多少少有了些感情。
而且陈铁柱不是武者,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将那佝偻的苍老身影,跟森罗殿的杀手联系在一起。
叶风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日上中天,他背好砍好的木柴,慢悠悠回到陈铁柱家。
“还没起来?”
叶风发现锅里的饭菜没动,都变冷了,这才意识到不对,连忙进屋查看。
“陈老爹!起床了!”
叶风推了推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的身影。
陈铁柱一动不动。
叶风心头一沉,赶紧将陈铁柱翻转过来。
陈铁柱病了,可能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重病不起。
叶风也不好再问山神庙的事,甚至原本要离开的想法,也暂时压下了。
陈铁柱孤苦无依,无人照顾,如果他就这么走了,这可怜的老人只怕活不了几天。
接下来几日,陈家庄的人知道陈铁柱病倒了,纷纷前来探望。
甚至有人帮忙找来大夫,但却没什么用,好几个大夫在看了陈铁柱的情况之后,全都摇摇头,叹气离去。
陈铁柱不行了。
叶风莫名有点伤感,普通人的一生,便是如此,生老病死,世间常态,谁也无法改变。
如此又过了十天,陈铁柱终于到了弥留之际,他把叶风叫到了床头。
“叶哥儿!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也有很多话想问。反正我要死了,就告诉你吧。”
陈铁柱脸色潮红,像是回光返照,他缓缓道:“我虽然给森罗殿做事,但我并不是森罗殿的人,而只是一名信使。”
“信使?”
叶风心中一动,隐隐有所猜测。
陈铁柱解释道:“所谓信使,就是传递消息的人,不属于森罗殿,平常也不受约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每月在特定的一日,前往指定的地方就行了。”
“如果有任务,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任务内容交到信使手中,然后由信使送到某个地方,这就是信使每月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当然,有时候好几个月都没有任务,空手而回也是常有的事。”
“森罗殿的信使有很多,彼此互不认识,每月的特定日,送信的地方,也各不相同。我是每月十三号前往凤阳城十里飘香茶馆喝茶,至于送信的地方你已经知道了,就是山神庙。”
“我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我没有办法停下来。我没有一技之长,又无依无靠,没有信使的那份酬劳,我就活不下去。”
“叶哥儿!你能理解吗?”
陈铁柱突然激动起来,他剧烈咳嗽,猛不丁咳出一大口鲜血。
“陈老爹!你别说了,我能理解。”
叶风握住陈铁柱右手,缓缓输入一丝真气,虽然没什么用,但能让眼前的老人好受一些。
“不!我要说!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陈铁柱脸上的红润慢慢褪去,他呼吸急促道:“我所做之事,全是杀人的买卖,虽然我从未杀过一个人,但却满手血腥!我这样的人,死后应该会下地狱吧?还有那些惨死的冤魂,会不会找我报复?”
说到这,陈铁柱脸上浮现惊恐的表情。
叶风道:“你未必会下地狱,经你之手而死的人,或许并非全是好人,可能也有大凶大恶之辈。那样的恶人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陈铁柱双眼蓦然睁大,原本一片死灰的瞳孔,渐渐有了一丝神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可以抵消部分罪孽。叶哥儿!这个扳指你拿着。”
叶风手中一凉,他低头看去,发现掌心多了一个黑不溜秋的扳指。
“这是什么?”
“这扳指就是身份证明,戴上它,你就是信使。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这个扳指或许可以帮到你……”
陈铁柱的声音越来越低,脸色渐渐暗淡,慢慢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