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小婉不再假装抹眼泪;天机老人忍着跪拜,想想这辈子,再没有受过这等屈辱,但之前时机未到,只能忍气吞声,暗暗下决心要杀尽画作中人。毕竟见过自己跪着的人,都该死。本来天机老人是想着等到天黑,再来偷袭。但此刻画作中人的注意都放在李一旭身上,不再关注这不起眼的一老一小,天机老人思忖着等晚上,也未必有这样的机会。于是决定提前行事。
小婉从袖口处放出提前准备好了的纸蝙蝠,纸蝙蝠藏了许久,狂蹿而出,四处冲行,如入无人之境。画作中的人,多是文臣,手无缚鸡之力,突然见到不知道哪里蹿出来的纸蝙蝠,连忙用手袖去遮挡,防止被纸蝙蝠冲撞,乱作一团。
国师站在前头,还在左跳跳,右跳跳,左挥舞双手,右挥舞,跳大神。听到喊叫声,才留意到后面已经被纸蝙蝠冲击得大臣们,到处逃窜。国师看着平时与自己偶有矛盾的同僚,被蝙蝠所困扰,狼狈不堪,不免幸灾乐祸。
“蝙蝠嘛,赶走就好了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国师想着,“但是如果蝙蝠在被赶走前,能带走一两个糟心的同僚,就更好了。”
下一秒,纸蝙蝠突然燃烧自己,成了一团火,俯冲而下,如同敢死队,分别冲向大臣们。
李一旭眼见,刚刚画作里还是一片宁静,大臣们在画作中,有的歇息着,充耳不闻画作外的事。有的自顾自闲逛着,走近小花园,躺在美景中,悠然自得;有的像看电影一样,看着李一旭和陵墓的阵法布置,看李一旭与国师斗智斗勇。看着李一旭打一场注定失败的仗。一旁唠嗑,当一名合格的吃瓜群众,冷眼旁观。
但这一场纸蝙蝠的自杀式袭击,引得大臣们四处逃窜,慌不择路,夺路而逃。蝙蝠也袭向国师,国师忙于躲避蝙蝠的袭击,顾不得李一旭。李一旭周围的剑雨迟缓,消散了许多。
这陵墓对于李一旭来说,像个迷宫,像藏着许多谜团。进到陵墓后,李一旭一直疲于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还没有来的及去好好观察和分析陵墓的情况。大厅内了七根结实的柱子,矗立于陵墓中,如巨人一般撑着整个大厅。望向整个大厅的顶部,像是可望不可及。李一旭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陵墓很深的位置。厅内十分空旷,没有多余的摆设,四周的墙壁全是画作。画作里是形形色色的人物,像是在描述川越王国的生活情况,还有生产劳作过程。李一旭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稀奇的。角落里的画作里,有一个男子的的衣穿感觉与画作格格不入。不像是历史的遗留,更像是一种画蛇添足。
李一旭定睛一看,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青衣。被五花大绑着,困在画作里,动弹不得。正对李一旭摇头晃脑,不停地求救,嘴巴被严实地捂着,没能发出声音。
李一旭原以为青衣,还被困住外面,被纠缠着,没能进来这大厅里。没想到是被抓住,束缚在画作里。按青衣的修为,要困住青衣,并不容易。李一旭不禁叹道,在这陵墓中,这阵法真是无敌的存在了。自己不过是讨了巧,利用了陵墓的漏洞,罢了。
受伤的不只是大臣,还有画作,画作是纸制的,怕火。被纸蝙蝠烧开了个大洞,大臣们纷纷从中间的大画作中,逃蹿到各个小画作中去。逃跑的姿态各异,但都是狼狈不堪的样子。
天机老人和小婉也借机摆脱了画作的束缚,从画作中掉了出来。
天机老人自恃用强,从画作中脱困不难。但是画作外的陵墓阵法,在陵墓中近乎无敌。就算从画作中脱困,仍然对陵墓阵法无可奈何。天机老人混了江湖这么久,知道忍耐。只得忍辱偷生,等待时机。在画作中跪了三天。
直到刚刚李一旭找到了陵墓阵法的破绽,让天机老人和小婉看到了希望。天机老人才让小婉放出纸蝙蝠,烧了画作,报自己的一跪之仇。
天机老人咳嗽了几声,依然骂骂咧咧道:“可惜没有把画作中的人儿,都烧光。这次在画作的屈辱,真是毁了我一世英名。假如传出去,我在江湖上,更是没办法混了。”
李一旭看天机老人骂的厉害,瞥了一眼。天机老人看到了,连着李一旭一起骂:“小子,如果今天的事传出去,小心我连你也一并撕掉。”
李一旭没顶嘴,只当没这回事儿,并允诺道:“老人家,今天的事,我一定守口如瓶。”
李一旭当务之急是救出青衣,可是当李一旭重新望向角落里的画作时,发现刚刚青衣所在的画作,空空如也。
李一旭又重新搜视了所有的画作,再没看到青衣的身影了。
丞相和国师也早就从大厅里的画作中消失了。
小婉问奶奶,要不要把这大厅的画作,都一并烧了。天机老人正是一肚子恼火,说道:”烧了。”小婉召唤出纸蝙蝠,准备冲向画作。
李一旭突然喊道,“且慢。”
小婉疑惑地看着李一旭,不知道李一旭的用意。按理烧几幅画,消消气也没什么。小婉不知道李一旭为什么要阻止。
此时已是夜间,这大厅与外界隔离开来。并不知道时间,更不知道时节与气候。但是巧妙的是陵墓内也跟着外面的时空,自然地发生转换。下午,外面空气燥热,阳光明媚,陵墓内也跟着阳光明媚。这个时候,陵墓内的气温也降了下来,入夜了,阴冷了许多。李一旭指了指画作的位置,说:“你看,这个画作不是规则的平整排放,看似上下无序摆放,实则是北斗七星布局,画作间遥相呼应。”
李一旭又用以形化物之术,恢复了刚刚被小婉烧掉的残画。残画一修复,登时,一道霞光映入大厅,然后消散。大厅顶部出现了浩瀚天空,一轮明月像挂在不远处,繁星无数。繁星点缀了整个天空。整个大厅都在皓月和繁星投射下,变的敞亮,地上像有月光河流淌着,繁星又在月光河中嬉闹。
“我从白天进来,就感觉这个陵墓气温异常。本来在地下,应该是一直阴冷,沉闷。但是呆了一整个下午,都感觉很暖和,空气燥热。一直感觉不可思议。总有一种是在陆地上的错觉。
直到刚刚你烧了部分画作,北斗七星阵被削弱,温度一下子降了,我才注意到这些画作的布置。这个阵法里的画作,与天空的七星布局相互呼应。吸纳天地灵气。让里边的气候与温度,与外界保持一致。有了这个北斗七星阵法,长久地呆在这个时空里,才也不会沉闷,缺氧。
他们应该是料到天机老人会一怒之下,把画作都烧毁了。所以才把画作中的人都撤去。想等我们自己把北斗七星阵毁掉,困在这个大厅里。”
天机老人和小婉,听了李一旭的这一通分析,才醒悟,感叹自己险些毁了画作,自掘坟墓。
陵墓深处,黑暗里一阵扼腕,一声叹息。是个人才,可惜不能留在陵墓中,或者留在画作中,为我所用。
……
诺大的大厅,只有天机老人,小婉,李一旭三人。空荡荡的。没有门,找不到出路。三人找了分开,每个细节都查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出路。李一旭看看小婉,又看向天机老人,一脸茫然。还好有北斗七星阵,晚上也能看到星空。要不然被关在这里,连灯都没有,乌漆一片。不发疯,也奇怪了。
李一旭猜想,出口藏在画作的内容里面。画作对于他们仨只是一张张普通的艺术画,李一旭没有进到过画作中,更不知道在画作中是怎么回事。天机老人和小婉进去过画作,但都不是他们主动进去画作的。李一旭找到刚刚大臣聚集的长幅画作,画作的背景有一条长长的阶梯,通往云霄。李一旭心想,“如果刚刚的画中人是通过这种长梯逃离大厅,也并非不可能。”
李一旭轻拍拍画作,摸摸阶梯,没有摸出什么端倪。又细致地细看了阶梯,没有看到什么土壤和灰尘,更也没有看到脚印。李一旭猜测大臣们不是通过这个长阶梯离开画作的。
天机老人和小婉,也查看了画作的各个细节。
李一旭问,“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这些画作画的太细致,每个细节都能藏人,很多细节都能当成通道,救走大臣们。但细细考究,又实在找不到大臣们从画作中离开的痕迹。”小婉分析道。
李一旭突然想起青衣,如果青衣在,会生成空气裂缝,让大家跟着他,从空气裂缝中逃脱这个地下室。
……
李一旭不知道的是,青衣还被绑着,此刻也并不轻松。
片刻前,青衣看到李一旭冲到走廊过道的时候,也在后面跟了过来。怎料才到一半,过道的门就关上。任凭青衣怎么拍打,撞击,过道的门都纹丝不动。这门,怎么看,也不像是一般的门。
青衣把灵力集中在手掌上,拍打了门上。才发现门与墙体,整个走廊像是构成一个整体了,与自己产生对抗。消散自己的灵力于无形。纵使自己的灵力再强,但是一个掌力拍打在整个过道上,无异于蚍蜉撼树,非常不自量力。
青衣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个情况,从进入到博物馆,从看到有剑气划伤李一旭的手指,再到进川越王博物馆后看到的画作人物屡屡出现奇怪的神情,青衣就感到这个地方不一般,处处小心,处处谨慎。此时,更是对整个陵墓提高了戒备心。惶惶处之。
在门外,青衣完全听不到门内的声音,不知道里面李一旭的情况。对着门,对着走廊,无从下手。青衣想着用空气裂缝进到门内,但也不知道门内是什么情况,不敢贸然进去。
青衣呆在门外,焦急万分。这时青衣从长廊回头望,却看见游客来回走,熙熙攘攘,来往不绝。青衣忽然有一种感觉,长廊内的自己和长廊外的游客是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青衣往回走两步,凝视着游客,游客却好像没看到自己。青衣试着走出长廊,这才发现,长廊凭空多了有一道透明的门的阻隔着自己。透明的门对面就是络绎不绝的游客,游客对自己视而不见,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有长廊,青衣拍打透明门,没有任何声响。青衣用灵力击打,还是没有任何声响。这个透明门,也没有被青衣撼动。
青衣这才发现自己被困在这一条长廊里了。前面是打不开的门,后面的透明的门,也是打不开。
青衣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也不知李一旭是什么情况,虽说是阵法天才,但毕竟李一旭也是初入守护者,着实令青衣担心。青衣对着李一旭的方向,在空气中划开一道口子,撕开一条裂缝,爬进空气裂缝。走了一阵,青衣自认已经跃过了阻挡自己和李一旭的门,然后从空气中撕开另一条裂缝,整个人爬了出来,掉在地上。
看着周围,青衣迷茫了,依然还是在长廊里。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一条走不出的长廊?”青衣在心里念道。
“阵法,这陵墓内有阵法。”青衣分析着。“可惜我就一武者,在这个阵法中,真是完全没有施展的空间。李一旭那小子应该比我有办法。”青衣转念一想:“但那小子武力修为太低,也不知能不能保住不自己。真担心他一不小心就被咔嚓了。”
青衣注意到长廊两边有不同的画作。自从青衣上次跟踪天机老人,被几幅画逼入绝境,现在看见画作都不敢小觑,留下了不小的心里阴影。长廊左右两边各有一幅画,左边是“一心向佛”,另一边是“一心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