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掉了出来，瞬间勾住了两人的目光，
幼稚的线条勾勒了十个少年，他们围着一个大人欢呼。他们住在绿色的房子前，花团锦簇的地方。
黄璨拿起画作，透过灯光仔细端详，其中一个短发女孩头顶，浅浅地照出李沙两字。
他不由得发出疑问，这真是李沙老师画的？这画工实在是太烂，他见过李沙老师画画，很好看。
往其他小孩的头顶看去，依稀能看到是有重重写过的字迹。
每个小孩都有名字，可是为什么要用颜料盖住？
正当他拿起放大镜去看时，何项天突然夺过画作，举到头顶。
这把黄璨气坏了。
“何项天！给我！”
“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他总是这样恶作剧，若放在平时他顶多被无视。但这次却关乎到李沙老师，黄璨是真的生气了。
“你先还给我。”又因为怕画作被损坏，只能忍住脾气。“我会答应你。”
“不行哟~我要你答应我，一旦去了那边就立刻来医塔找我。”
何项天高举着画作，一脸肆意地微笑观察着里面的人物。神情中透露出，他认识画作上的孩子。
“你认识他们。”黄璨了解他，这是他感兴趣的表情。就算自己现在答应他的要求，画作也不可能拿到手。“我不需要了。我答应你要求，前提是告诉我上面画的是谁。”
何项天突然抱住了黄璨，他这一次的目的达到了。
“啊璨~请来找我哟。”
话音刚落，黄璨的脖子便被扎了支注射器。
迷迷糊糊地倒在地上，他看见门口冲入了几个白色衣服的人，何项天指挥着他们把所有的文件都带走了。
黄璨想要阻止这一切，可是药剂很快生效，眼前一片黑暗。
吵吵嚷嚷的声音不断传到耳朵，他艰难地睁开眼。不顾身体疲惫，坐起来拍打着脑袋，他要尽快清醒过来。
他是在李沙办公桌上醒来的。
环顾四周，什么都被带走了，连绿植都不放过。书架也被翻倒在地，留下的只是一些钢铁废物。
黄璨心中充满愤怒与悲伤，爸妈也是这样，何项天也是这样。
亲近之人都站在医塔那边，他仔细想想，自己身边的人无一不与医塔有关。
不，应该是整个地下城都是医塔的。
【警告！请注意！奥瓦系统检测到您的精神状态为异常，按照《人类健康行为规范》将建议以下紧急救助：】
【1?电击(倒数10s)】
【2?判定变异(倒数6min)】
【注意：本次异常已经通知医塔，请待在原地等待。】
眼前冒出系统的警告，红色的文字不断地闪烁，很是刺眼。
黄璨重要意识到，地下城每个人的健康都控制在医塔手里。他们监控了行为，监控了情绪，监控了精神。
被判定成异常的人都会在地下城消失，他不再愤怒了。
他相信他们一定也是无法反抗这个社会。
“人类黄璨！你怎么啦！”
沉睡在生命核心的奥瓦，被系统警报吵得不行。它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了满脸泪水的黄璨。但现在它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见它幻出小手把系统面板都撕烂。
“噢！该死的奥瓦！该死的主脑！”
似乎还不够惨烈，它又幻出碎纸机，把文字一个个丢进去搅碎。
“可恶！”
用着幼儿的声音骂骂咧咧，它成功把黄璨逗笑了。
“谢谢。”
“不用谢谢奥瓦。奥瓦只是不想让医塔抓走你，他们会吃掉奥瓦的。”
实话实说的奥瓦，让黄璨有点尴尬，同时也不免失落。“还是想谢谢你。”
“人类黄璨是一个温柔的孩子。”
夸赞的话语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忙着转移话题。
“为什么医塔会吃掉你？”
奥瓦眨眨眼睛，支支吾吾地回答：“奥瓦...不听话。”
似乎是点到了它伤心处，不等黄璨回应就迅速钻入核心。
门外的争吵声停了，进来的是前不久见过的林升。
他先是钝了几秒，再侧身让身后的吴光年上前面对黄璨。
俩人表情凝重，态度不详，只招呼着他早些回家。
桥下一群明亮的精灵在缝隙间跳跃，有时候它们会跳上岸边，有时候它们会跳入岩浆。橘红色的光彩不断破开黑暗，推动着流向远处。
用熔岩制作的桥，结实又平稳。
三人坐在车上一言不发，沉闷的气氛压在每个人都心上。
“是医塔带走的。”黄璨先打破沉默，“他们一直想要李沙的遗产。”
“我们知道。”林升摸了摸他的头，安抚的意味。
“对不起。”
“对不起。”
他们都没有想到对方会道歉，黄璨因为何项天而愧疚，林升他们呢？
“小璨，一切都是医塔的选择，就算不是你，也会有下一个别人。”
“那为什么是我？是因为我不是好孩子吗？是因为我.....”
黄璨陷入了被害者有罪的思潮中，深深地无法自拔。
吴光年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气氛，他大喊：“停车！”
智能系统接收到命令后，寻着就近的停车位安放好。
“小璨，我问你地面多少城？地下多少城？”
“一千三百城？”
“地面主城四千五，在使用的只有五百座。地下共建联合城八百座，其中医塔占据了地面五百座，拥有450座可通达地面的地下城，300座封闭状态的地下城。这只是十年前的笼统计算，还有特别的矿区，并没有加入数据。”
吴光年打开虚拟地图，点亮其中一个小点。
“看这里，这是我们所处的地下城，远离开放主城的偏远地区。这里衔接的地面主城叫黎明城，十四年前成了废墟。地下的这座城就被医塔接手了，划分为普通人活动区域。”
他在地图上把所有医塔管制的城市通通点亮。
“医塔只收普通人，他们占有的城市里生活的只有普通人。觉醒者只占据了五十座开放的主城。其中有12座主城还在混乱中，危险程度比行走在废墟里都高。”
一旁的林升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黄璨。
是年幼的李沙老师，套着臃肿的衣服，她站在到处都是冰晶的环境里微笑。
“差点忘记了，二月二十三是冰封的季节。李沙希望你多了解地面的信息，她觉得你有一天会踏上地面去冒险。”
“我能去地面吗？”
吴光年叹气，他在懊恼究竟是谁把这孩子养成这样。
“好了好了，我们说回医塔。”他拉回两人的注意力，严肃地继续把事情说完。
“医塔每年都会在普通人里挑选重点关注对象，这些人里很多都早早夭折了，平均死亡年龄在16岁。少数觉醒能力后，也活不长。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你并不特殊。”
言外之意他听懂了，可黄璨心中似乎更加难受。
车内的气氛重归压抑，而导致发生这种情形的人，收到了来自伴侣的眼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