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常思远浅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听到外面常庆老爷子正和谁说着话,声音听着很是陌生。
常思远整理好衣服头发,准备到外面去看看。
“远小子醒了,快过来。”常庆老爷子招呼常思远过去,此刻院子里还坐了个白底黄领长衫的年轻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常思远走了过去,那公子立刻就站起来相迎。
“远小子,这是吴夫人家的公子。”
“吴公子。”
“常公子。”
两人相互见礼,各自坐了下来。
常思远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吴公子,刚才他在心里想了几个可能,还真没有想到他会是吴夫人家的公子,属实意外,也不知他来干什么。
“常公子,听我娘说你年岁比我小,但学问却十分的好,此次还得了县试第二,我心向往,特意来瞧瞧你。”吴公子喜悦地说着,眼里竟闪烁着羡慕和崇敬。
额,常思远险些被他那句心向往吓到,瞬间想起了第一场发案时碰见的那位大哥,这俩人应该不是一个路子的吧?
“吴夫人谬赞了,着实不敢当。听吴公子所言,应该也是在读书吧,不知在哪家书院就读?”其实这吴公子在哪个书院读书他是听思泉说过的,但这会儿不是没事么,总得找个话题。
“我一直就读于县里的观山书院,也就是多认几个字,我家这个情况,也是与科考无缘。”吴公子依旧笑着回话,但眼里却多了几分落寞。
常思远明白他是说自家属于商户,是没有资格参加科考的,确实是让喜欢读书的商户子十分无奈。但这是朝廷历来的规矩,除非天家哪天想通了,改了律法,不然商户科考是不可能的。
“吴公子何必气馁,读书不一定就是为了功名,能增长见识明白事理也是很好的。”
“你说的不错,我也想开了,就是每回看见你们这些榜上有名的人,就忍不住心生羡慕,想要攀谈一番。”
“看来吴公子也是洒脱的人,应当交了不少朋友。”
“没有没有,也就书院里的同窗闲时聚一聚。往年那些中了童生的,都专于读书,到是鲜少和我们一起。”吴公子低下头来,言语间十分委婉,其实他也就跟同为商户的同窗们玩而已,那些真正能够下场考功名的人压根就不屑于跟自己这样的商户子成为朋友。
常思远看出了吴公子的难过,于是笑着说:“小弟常思远不才,不知能不能和吴兄交个朋友呢?”
吴公子惊喜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随后开心地说道:“当然可以,我叫吴群玉,今年十六。”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吴兄的名字莫不是出自此句诗?”常思远还是第一次知道吴公子的名字,没想到还挺有诗意的。
“正是正是,思远你果然博学多才,难怪能得第二,真是实至名归啊。”吴群玉兴奋地说道,终于有个不是商户的读书人肯和自己交朋友了,明天我就要告诉其他朋友去。
“吴兄,既然我们成了朋友,你也无需这般夸我,我怕自己被你夸得飘起来了。”常思远嘿嘿一笑,这吴群玉高兴难过都放在表面,主打一个真实啊,和这样的人交朋友也挺好。
“思远,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啊,没有刻意的意思,不如你给我讲讲这县试的过程,还有考场里面的样子吧,我都没有进去过。”
吴群玉十分期待地望着常思远,看来他是真的感兴趣,恐怕心里也是有一个科举梦。
常思远便跟他讲述了自己参加县试的过程,要经过什么检查,在考场上多么严格等等。
吴群玉听了更加向往起来,想的多了又不免感觉十分遗憾,要是自己也能像思远一样参加科考多好,可惜自己的出身摆在那,又不舍得离开娘过继到别人名下,也只能如此了。
二人从县试聊到各自的书院,又从书院聊到夫子和最近读的书。
畅谈一番后,吴群玉只觉得自愧不如,自己只专心于夫子所教的几本书,而思远已经涉猎甚广,谈吐之间竟像个大人。虽身穿浅色长衫却无读书人之迂腐,说起经商非但没有嗤之以鼻,反而侃侃而谈,见解独到。
傍晚,何氏将饭菜做好,吴夫人也赏脸前来。因此便分了两桌,一桌在院里给男客坐,另一桌则在屋子里,坐的都是女客。
席间,何氏以茶代酒敬了吴夫人,多谢她这几年对思泉的照料。
吴夫人十分高兴,爽快地喝了茶,表示思泉乖巧聪明,自己是真的喜欢且把他看做干女儿了。
热热闹闹地吃过晚饭,郭夫子等人都告辞离开。吴夫人又小坐了一会儿后,带着思泉准备离开。
只是常思远眼尖,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
吴群玉似乎太殷勤太勤快了些,吃完饭后十分积极地帮着收拾碗筷,思泉出门时又手脚麻利地替她拿上披风,虽然是给吴夫人和思泉一起拿的,但常思远还是看出了不同寻常,这一切种种都只表明了一件事:这小子看上思泉了。
亏他下午的时候还认为吴群玉真诚单纯,现在看来也不一定,这小子还是会耍些小心眼子的,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想要当我姐夫。
不过以常思远对思泉的观察看来,思泉对吴群玉似乎并没有什么想法,常思远也就放心了。不是说吴群玉有什么不好,而是思泉年岁还小,感情的事肯定还不懂,婚姻之事至少得过个三四年才行。
入夜,何氏洗漱后回了房,就看见常饱也不睡觉,就坐在床沿上傻乐。
“阿清,咱思远过了县试了,我真高兴。”常饱咧着大白牙,十分激动。
“瞧把你乐的,觉都不睡了?”何氏打趣着说,“自打思远下场,我这心里就有数了。”
常饱听了,里面凑过来问:“有啥数?”
“当然是早就知道思远能中啊,你这脑筋能生出思远这么聪明的孩子来真是奇了。”何氏笑着说。
“嘿嘿,咱思远是从你肚子生出来的,自然是像你了,像我可没这么有出息。”
何氏听了心中十分受用,常饱虽然是个实在人,但哄媳妇儿的话还是会说的。
“行了,别高兴得太过了,快早些睡,明天一早还得回常家村去呢。”
“阿清,咱明天买些肉菜回去,思远中了是喜事,咱得庆祝庆祝。”
“好好好,都听你安排,明天我早些去买。”何氏笑着应下,买肉的事她早就打算好了。
“我明天和你一起去,给你提东西。”常饱笑嘻嘻地出声,心里的激动还没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