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下来冲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污垢,钱木木浑身倍感舒畅,提着空桶走到前院,闻见阵阵饭香,她脸上扬了几分笑意。
李丫儿端着两碟菜,放在院子中的桌上,见自家婆婆洗完澡出来,她忙笑着道:“娘, 饭菜都好了,咱们吃饭吧?”
钱木木笑着应声,把桶子放进厨房里边,提起裙摆坐下,几个孩子也陆陆续续的坐下。
顾小羽站在长桌末端处,想要上桌却又有些胆怯,小心翼翼的窥探着钱木木,双手互攥,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眼眶中泪花隐隐闪烁着。
“婶婶,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赶我出去,我已经无家可归,求您可怜我……”
话音落地,几个孩子整齐划一的看向上方,他们还挺想知道娘会怎么处理这个事情的。
卖惨谁不会?钱木木脆弱的笑了笑,凄婉的道:“小羽啊,你婶婶我家也难过呀,我家今年收成不好,那点粮食都不一定够过冬的,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顾小羽伤心的咬着下唇,求助的眼神看许家凌,似乎希望他能站出来为她撑腰。
撇了眼那边的动静,许家凌稳坐于泰山,甚至坐得有些僵硬,但却没有半点想要张口帮偏的意思。
被如此冷落,顾小羽羞愤的红了眼眶。
好好一顿饭菜,却因为一颗老鼠屎毁了,钱木木也不想再多言,端起碗筷自个吃自个的。
几个孩子学模学样,也不再理睬。
吃了晚饭,又将碗筷给洗好,钱木木坐在椅子上用扇子扇着风,瞧了眼许家凌端着剩饭剩菜给顾小羽的举动,她垂下眸子没多说什么。
顾小羽已经快两天没进食,再这样下去会闹出人命,她虽然对书中女主的心机所不喜,但也不想搞死人。
无足轻重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挺好的,做过头了小凌那孩子夹在中间也不好受。
许家连搬了根凳子,坐在自家娘亲的身侧坐下,手上忙着编织篮子,嘴上闲聊道:“娘,儿子打算等挖完水渠之后,就和许知礼一起去福安县。”
钱木木眨了眨眼,有些好奇的问:“那许老二带媳妇去吗?”
许知礼在家中排行老二,村里叫着叫习惯了,私下都称许老二。
许家连知道娘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也没隐瞒,老老实实的道:“不带,他媳妇儿前几日刚生个儿子,正是坐月子中,不适宜长途跋涉。更何况她媳妇也不想去,全部心神都奔赴在那刚生的小祖宗身上。”
钱木木微挑眉。
“这样啊......好,我知道了。”
突然想起一个事情,钱木木进屋了会儿,出来时手上拿了封信和一些铜钱,冲许家连递过去。
“大连,你跑一趟村长家,拜托他明儿去镇上的时候,把这封信带去镇上驿站寄出去,上门时记得嘴巴甜点。”
“好。”许家连放下手中活儿,伸手接过后便出了门。
许家石坐在许家连坐过的凳子上,双手拄着下巴,歪着头好奇的问:“娘,信里都写了啥呀?”
钱木木勾唇浅笑,温柔的揉了揉小石头的脑袋,“那是娘写给一个朋友的信。小石头,暂时娘还抽不出时间教你做菜,等过些时日,忙完水渠的活儿之后,到时候娘手把手的教你,好不好?”
许家石眉眼弯弯,笑得纯真而干净,好似一轮弯月一尘不染,“好!我都听娘的。”
钱木木嘴角微扬,柔柔的笑着。
顾小羽坐在厨房外的墙下,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摁死一只只爬行的蚂蚁,许家没有人肯与她说话,如此尴尬的场面,她本来该识趣的离开,可若是离开了这里,她便彻底没了去处......
一身轻吠响起。
“汪!”
顾小羽吓得一激灵!
扭头就看见一只瘸了腿的小土狗,正瞪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冲她汪汪的叫,似乎格外不欢迎她。
顾小羽眉头紧皱,一只瘸腿的没用狗,也敢冲她叫个不停,真当她好欺负是不是?
心中压抑下去的不满,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顾小羽眼中划过一抹狠戾,长手一抓,把小土狗拽到跟前,暗暗使劲的掐着,发泄着心中的愤怒和屈辱。
许幸福是个笨拙又胆小的,简直跟把它捡来的小主人一模一样,指甲现进皮肉里,它只嘴里发出细小的呜咽声,有些瑟缩的想要跑开,却被紧紧的攥住,想逃逃不掉。
一声冷喝骤响。
“你在做什么?!”
顾小羽掀起眸子,看见是许家凌,她瞳孔猛地缩了缩,有些讪讪的松开了许幸福,仰头干巴巴的笑:“没,没做什么。这个狗狗挺可爱的,叫什么名字呀?”
许家凌的眉目上蒙了一层冷意,眼神直勾勾的凝视眼前的人,明明是一张很熟悉的脸,此时此刻他竟感到有一些陌生。
他嘴唇抿了抿,“顾小羽,你变了。”
顾小羽面色有些僵硬,愣了好半天,她才呐呐的开口:“阿凌,我没变,我一直都是这样。”
许家凌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
“或许是吧。”
或许真的是这样吧,她一直没变,只是从前把这一面给隐藏了。
说到底,他和她是一样的。
只是擅长于伪装,外人看不出来而已。
瞧着眼前男孩的脸,顾小羽却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她咬了咬嘴唇,“阿凌,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许家凌嘴角弯了弯。
不知道是自嘲,还是讽刺她说的这句话。
没有做声,转头进了屋里边,教许小宝读书认字去了。
……
转眼间。
已过去小七天。
晨光熹微,白露沾草。
钱木木眼底有一圈青色,天天这么早起来,一忙就是一整天,她感觉自己身体都快要被掏空,有种被干尸附体拖着行走的感觉。
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懒懒散散的往山上爬,旁边的张婶子看着她这副鬼样子,有些没好气的笑道:“瞅瞅你这样儿,跟快要死了似的。”
钱木木疲软的掀开眼皮,过了会又耷拉下去,“累呀,每天都这么早起来,身体根本就吃不消。”
张婶子也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叹了口气道:“确实累,一忙都忙了这么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