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说到此处,面色浮现出激动。
“我发现我又回来了,我明明已经死了,死的很惨,为什么我会再次回到一个月前...”
因为虞妙蓁,沈让特意去调查过很多文献资料,对于招魄还魂,借体续命已经有了些许了解。
但眼前这个女人所言,他听不懂但能意会到其中深意。
回来?
与其说回来,不如说重来。
重生或许更为贴切。
他向来不信这些事,但此时此刻由不得他不信。
既然是重生,那么说明这个女人已经活过一遭,并且带着那些记忆再次回到某个时间里。
因此,她才会唤他陛下甚至唤他暴君...
对于这些称谓,沈让不可能内心毫无波澜。
但他认为窥破天机并非好事。
就比如眼前的女人,重来一遭依旧选错了路,结局只会比前世更坏。
“既然重来,为何要害人?本王觉得你不算太蠢,她与你并无深仇,你为何要多此一举。”
柳依依神色怔然,她十分不解,大胆抬头,语气里满是疑惑。
“陛下,您不应该审问我前世的秘密吗?您为什么不好奇?”
“您为何只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沈让沉静的回视她,过了良久,他才开口,语气带着嘲讽:“秘密?重要吗?”
“那些身份不管是皇帝还是王爷,在本王这里都没有区别。”
“本王能做镇北王,能做太子,能做摄政王,亦能做皇帝做暴君。”
“一切都看本王的心情罢了,你明白了吗?”
沈让目光冷厉,神色带着鄙夷,嘴角露出一抹邪异的冷笑。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再敢和本王耍心机,外面的刑罚本王就都让你尝一遍。”
“你是如何害死了皇室郡主。”
“说。”
头顶的那道视线冷人骨髓仿佛能够看破一切。
柳依依如坠冰窟,她不敢再多事,急忙开口。
“我没有杀她!但我知道那个女人不是郡主!”
“当时我醒过来之后,一时根本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直到我去了万氏那里。”
“我听到了一个秘密,万氏图谋郡主嫁妆,不喜她占着姜毅的正妻之位,竟很早就在正院里下毒害人。”
“但那药是慢性的毒药,如果想要一个人死,最起码还需要好几年。”
“我当时听到之后,因着有了前世记忆,并且嫁妆我也想分一杯羹,我便多说了几句话。”
“谁知,万氏竟因为我的那几句话改变了想法,竟突然加重了毒药的剂量。”
“次日,那位郡主便做出了异常之举,她竟然和姜毅反目甚至匆忙离府,这根本不对劲!”
“我从那时起便已经后了悔,如果再多出一个异类,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偏离原来的轨迹。”
“果然,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姜毅没有和郡主圆房。”
“万氏因为郡主四处采买被迫拿出了五万两银子,从而大病一场。”
“嫁妆不仅没有拿到手,一个月后,郡主竟然回了京,又做出了许多怪异的事。”
“夺回宅子,收拾了万氏,盗取嫁妆.....”
柳依依突然抬头,目光灼灼。
“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本不应该此时回京的镇北王,竟然回了京!”
她又说着所有事情原来的轨迹。
“上一世,我在正院下过药,姜毅中招后和郡主圆了房,过程定是存了怨气,导致郡主彻底坏了身子。”
“郡主没有出府,依旧对姜毅死心塌地,依旧做着侯府不受宠的世子夫人。”
“姜毅投靠安王,虽没有大前程,但因着安王的皇子身份,他也算有几分脸面。”
“我是在两年后,发现没有更好的出路,便爬了姜毅的床,成了他的妾室。”
“我许是命苦,好日子过了没几年,京城就发生了几件大事。”
“京城突然有传言先太子妃薛娘娘蓄意勾引陛下,竟一直留居宫中,并未在西山行宫避居。”
“传言越演越烈,连带着镇北王的身世也成了谜。”
柳依依想到接下来的话,她顿了片刻。
她抖着嗓子说:“有传闻说镇北王是皇室污点,是叔嫂乱伦而生下的奸生子.....”
“我一个后宅女子只知道陛下杀了很多人,杀到京城再无人胆敢非议此事。”
“没过多久镇北王就回了京。”
“仅隔两日,宫中大乱,据说有一个宫殿走了水。”
“第二日,京城便关了城门,许多府邸被抄了家,安王府也遭了殃。”
“安王被抓的时候在府外大喊大叫,说镇北王大逆不道杀帝夺位,他才是陛下唯一的皇子。”
“后来,侯府也被镇北王下令诛九族,姜家所有人都被关在刑部大牢里。”
“我只在几个狱卒口中断断续续听到,安王被镇北王施剐刑,安王庶子被扶持登基。”
“镇北王变成了摄政王。”
“我本以为自己死期不远,心如死灰根本没在意这些大事。”
“却没想到因为郡主的原因,本应该赴刑场的侯府突然被改为流放。”
“万氏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到了边疆我无法忍受辛苦劳作,也不愿陪着姜毅那个无能的男人吃苦。”
“我骗了姜毅的银子逃跑了,我本以为我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生活,却没想到.....”
柳依依面容满是痛苦。
“逃跑的路上,我一个弱女子不仅被抢了银钱,还被很多个男人...”
“我被他们转手卖掉的时候,我竟然遇到了姜毅和郡主。”
“我看到了希望,苦苦哀求,但郡主那时候生病很严重,原来我骗的竟是她的救命钱。”
“所以,他们夫妻便眼睁睁的看我被人拖走,我心里又绝望又怨恨。”
“更可笑的是,姜毅能把郡主的救命钱给了我,他心里绝对有我,但他却没有救我!”
“因为他没有救我,所以我后来被卖到了妓院,辗转了许多地方,受了很多折磨。”
“说来也巧,最后我竟又回到了京城。”
“应是上天可怜我,我再一次逃跑的时候,遇到了贺大夫,我撒了谎,被他所救。”
“后来,我就一直留在那间药堂里打杂,我只知道摄政王早已做了皇帝,但名声并不好。”
“不仅喜欢杀人且总是御驾亲征,无妻无子,心思也不在朝堂上。”
“我本就是听听传闻罢了,却没想到我在一个晚上见到了那位暴君。”
“那时贺大夫跪地给您请安,唤您陛下,我正是因为上一世的这一面之缘,所以刚刚才认出了您。”
“我当时不知是因着虚荣还是存了妄想,我往前凑的时候,被您下令斩杀。”
说到这里,柳依依目露惊恐。
“我仅仅只是求饶的时候抓到您的衣角,便被您下令施剐刑,最后是贺大夫求情,我才被.....”
沈让听了这么多,心中已经有了清晰的思绪。
至于杀人这回事,他当真是习以为常。
此时听到这个女人说出前世的种种,他也没什么惊奇。
离开之前,沈让想到昨夜那抹怪异的不安。
虽然半个时辰前他已经传信给徐东让他把虞妙蓁劝走。
但此时他突然下意识莫名的问了一句:
“昨晚你可有做过什么事?”
柳依依浑身僵硬,但她不敢隐瞒。
“王爷饶命,万氏存了心思想要留下郡主,我也不想让事情脱离轨迹,我...”
“我给万氏了一种药,女子闻到后,需男女交欢才能...”
她被那道嗜血的眼眸刺的浑身发冷,彻底瘫倒在地。
“你说什么?”
沈让神情涣散了片刻,眨眼间人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