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身着墨绿色窄袖劲装，胸前用金丝银线绣着五爪金龙纹饰，与身俱来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叶正仅看了一眼便不敢直视，他急忙迎上前。
“下官见过王爷。”
说完，便一脸忐忑，他知道眼前这位王爷的手段，血腥残暴，绝非外表那般清风朗月淑人君子。
他想到那些受过刑罚后才被送过来的细作，他霎时浑身冰冷，额角冒汗，紧张的大气不敢喘。
沈让的步伐不紧不慢，神色冷然，那双让人探不透的幽深眼眸环视了一圈堂内的情况。
他转眸看向叶正，观察了几息之后，唇边似笑非笑。
“起。”
堂内的大小官员差衙皆屏息静气，不敢造次。
沈让直接去了上座，带着莫名杀意的视线把在场的人看了一遍后，挥了挥手。
刚刚还和叶正说过话的安王府幕僚百益瞬间就被砍了头。
寂静的氛围，人头落地发出的声音，沉闷又突兀。
在场的人被惊得个个浑身僵硬不敢抬头。
堂内顿时传来阵阵难闻的血腥气，所有人都吓得噤若寒蝉。
叶正拭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里暗怪安王多事，竟如此害他！
他战战兢兢跪下了，先行认罪：“下官玩忽职守，罪该万死，望王爷恕罪。”
沈让眸光微转，眼中带着深意。
“叶大人，北狄细作一事至关重要，胆敢在此事上做文章的人，本王一律就地斩杀。”
叶正连忙狡辩：“王爷明鉴，下官一时糊涂，还望王爷手下留情。”
沈让唇边露出笑意，目光锐利如刀锋，声量不轻不重，让人听不出喜怒。
“手下留情和刀下留人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叶大人是第一个敢和本王提条件的人。”
“本王杀过的人数不胜数，多你一个不多，叶大人可明白本王的意思？”
叶正急忙点头，“是，下官明白。”
随即开始回禀：“今日下官沿着线索搜查，竟发现承恩侯府世子姜毅很是可疑。”
“下官已将他关押，正安排人在审问，下官定会秉公办事，早日揪出这个胆敢通敌的叛徒！”
听到线索，沈让的笑意多了几分散漫。
“本王常年镇守北疆，年初才将北狄收拾了一番，不成想这些个蛮人竟还敢行此下作的手段。”
叶正听懂了这番话，言外之意，北狄的事都归这位王爷管。
他急忙表态：“王爷，依下官看姜毅很有嫌疑，不如您亲自前去...”
沈让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场面就这般静默了下来。
叶正被吓的大脑一片空白，扫了一眼青雀几人手中的剑，他醍醐灌顶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小心请示：“王爷，通敌一事非同小可，容下官前去安排一番。”
叶正等了好一会，才听到上首传来一声冷笑。
“叶大人自便。”
他挪开官帽，擦了一把汗，告退时脚步虚浮竟踩了一脚的血，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没等抖着腿逃跑，就听到上首的王爷又开了口。
“看把叶大人吓的，去把那颗人头送给安王，如此新鲜刚砍下来的玩意，可别浪费了。”
那声音要让叶正品评，当得一句如玉石撞击，清冽悦耳，让人心旷神怡。
但此刻他硬生生觉得这声音犹如地狱恶鬼前来索命，刺的人心尖发颤浑身发抖。
他不敢磨蹭，急忙小跑前去安排。
过了一刻钟，沈让才不疾不徐的去了叶正‘安排’好的地方。
刑部的刑房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姜毅所在的这一间可谓是费了一番心思。
此房间最隐蔽，刑具最齐全，里面最干净。
当姜毅看到天神一般的男人出现在这里，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恐慌惊惧愤恨种种思绪接踵而至。
对于眼前的男人，沈让的眼睛里唯有藐视。
一个早已被他下了杀令的人，他自然没什么耐心。
“跪下。”
给一个王爷下跪碍于尊卑实乃正常。
但出于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姜毅这个膝盖弯不下去。
青雀上前将人扣住，在他腿窝上用了些力道。
姜毅咬紧牙关才没痛呼出声，高大的身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沈让见他那副忍受折辱的模样，唇畔勾起一抹笑意。
他这个人除了蒙骗世人的皮囊以外没有一点光明可言，整个人都是阴暗的。
因此他很少开怀喜悦，但他就喜欢见到他人痛苦难耐却又无可奈何的姿态。
他越看越是心有愉悦。
“你应该知道本王见你所为何事。”
姜毅此刻已经没了恐惧，内心充斥着愤怒。
一个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事莫过于妻子红杏出墙。
如此受辱，还不如一刀杀了他，他眼睛赤红，面有恨意。
“王爷为夺他人妻室，滥杀无辜，以权谋私，甚至竟以通敌的罪名陷害与我。”
“王爷就不怕事情败露，损了您的名声？”
沈让神色无波，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冷声问：“滥杀无辜以权谋私？谁看见了？”
“通敌？陷害？谁抓的你，你找谁喊冤就是了，本王就是来查细作的，而你最可疑。”
姜毅被这番无耻的话和那道轻视的眼神刺激的彻底失了理智。
他还没有站起身就被强压跪倒在地，他怒吼：“你不如杀了我！”
沈让委实看不上此人这番装腔作势的硬气劲。
若真是个硬骨头就不会做些又当又立两面三刀的事，着实可笑。
“守寡这两个字本王不喜欢，杀你太过容易，但让她为你守节，你不配。”
“你是要死，不过托她的福气，你还能多活几年。”
姜毅直觉这句话并非说说而已。
多活几年？
那究竟是几年。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命数握在他人手中，他便不由生出未知的恐慌。
“王爷权势大，尽可一手遮天，为了昭宁当真是不择手段。”
姜毅说完，突然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王爷的为人，昭宁可知道？一旦她知晓，王爷又该如何？”
沈让摩挲着扳指，听到这句话面容上丝毫不见异样。
“她是本王的女人。”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姜毅硬生生听出了弦外之意。
昭宁知道与否都不重要。
因为她已经落入层层布控里，眼前的男人精心编织的金笼只为了桎梏她一个人。
别说她自己是何想法，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也夺不走她。
姜毅低头沉默了许久。
他向来不是蠢人，满腹算计却无法得偿所愿，想要的太多却一个也拥有不了。
他确实虚伪也确实卑鄙。
利用昭宁对他的真心，冷眼旁观她被欺辱，被蒙骗嫁妆。
只因为侯府和他都能从中谋取利益，他不仅佯装不知还能做到理所当然。
正是因为笃定昭宁对他一心一意，所以他才故意不圆房，以此拿捏她甚至存了纳贵妾的心思。
姜毅自知对不起昭宁，但他不会承认自己的过错。
时至今日，他更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抱负。
此时无路可走，他自然懂得如何取舍才能脱离当下困境。
“王爷需要我怎么做？”
沈让目光冰冷，观察了他片刻，话中带着深意：“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姜毅，你当本王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