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回禀:“姜毅应是猜测到消息是假的,他倒是不傻,返程时及时传了信给安王。”
沈让冷笑,“安王那个蠢货那般多疑,他信了吗?”
青雀摇头,“并未,安王今日回府发了一阵疯,甚至杖毙了两个奴才。”
“看到姜毅传信之后,更是怒不可遏,更有郭文昌在一旁从中作梗,因此安王火气极大。”
沈让懒得听这些蠢货的事,他倒是觉得当下有一件事更有趣。
“安王是如何得知本王今日会去永寿宫。”
他回京的消息是昨日才散了出去,昨夜沈宴就安排他去给太后请安。
今日沈诚就恰巧出现在永寿宫,怎么看都是刻意在等他。
御书房不可能会泄露消息出去,那么问题出在永寿宫。
沈让心下不悦,他很不喜欢有人窥探他的事。
他根本不在意什么规矩孝道,直接下令。
“安排下去,永寿宫的那个人去给本王查出来,就地斩杀。”
青雀犹豫道:“王爷,咱们在宫里总归施展不开,不如安排人秘密将人解决,如此不留隐患。”
沈让姿态散漫,心里不以为意。
“你不必担忧,一旦养心殿的那个人得知本王的动作,他便会出手。”
“他最喜欢干这种监视他人的事,最喜欢做些事后弥补的无用功。”
“沈诚是他的儿子,但本王瞧着,沈诚在他眼里连条狗都不如。”
沈让说完顿了片刻,他若有所思。
“你说沈诚为什么不像他爹那般诡诈多端,甚至就连容貌也不像。”
青雀垂头不敢妄言,更不敢非议陛下和眼前王爷的事。
沈让沉思了片刻,又想到姜毅,他随口问:“姜毅几时能到京城?”
青雀看了眼时辰后回话:“约莫再有一个时辰。”
沈让冷笑后没再说什么,挥退了殿内的人,根本没心思去批什么奏折。
满脑子都是他的胖姑娘不听话。
他直接去了榻上生闷气,气的心口都疼,当真是痛苦不堪。
如果不是白日不好现身,他恨不得现在就想将人抓到眼前狠狠地罚一顿。
沈让压下急切,眼巴巴的等着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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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姜毅刚刚被劝下马背,他们一行人已经骑马奔波了一天一夜。
李木李山死后,他又提拔了李江李沧到身边做了贴身侍卫。
李江看了眼世子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心下担忧不已。
也不知世子是怎么了,从离京开始便夜夜难以入眠,就算睡着了也时常会从梦中惊醒。
他上前递过水袋,劝说:“世子,您喝些水吧,再有一个时辰,咱们就能进京了。”
姜毅整个人有些怔愣,他没有接水袋也没有回答这些话。
他回想起这几日的那些梦境,让他惊怒的同时又觉得荒谬。
他一开始每夜都会梦见艳丽娇媚的昭宁坐在别的男人腿上,或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
甚至,两人还会忘情般的亲吻。
每一次他都会被满腔的怒气惊醒。
如果不是手头的要事,他当真会驾马回京。
本以为这都是他的臆想,果然,他渐渐不再梦见这些令他火大的事情。
然而接连两日,他却做起了更为离奇怪诞的梦境。
在梦里,他身着粗布麻衣做起了苦力,却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也不知身在何处。
更重要的是,陪在他身边的昭宁虽洗去厚重的妆容变了模样,但也和那晚他见过的美人大相径庭。
梦中的昭宁干瘦体弱,脸色蜡黄,且身体十分不好,在最后更是瘦成了一把骨头。
那晚,他被惊醒后,再也没能入眠。
梦中他和昭宁共苦,互相扶持,他能真切的感受到梦中自己的心境。
他因愧疚而渐渐爱重昭宁,且十分感激那样一个生了病损了容貌的女人。
这是为什么?
他为何会落魄?
然而这两日他却莫名疑惑一件事。
梦里的昭宁和那晚他见过的昭宁面容上虽有相似的地方,但他总觉得那是两个人。
没错,两个人。
这般诡异的念头浮出,便再也抹除不掉。
姜毅想到这里,思绪越发混乱。
他也不知道这些梦境究竟能有几分真。
但不管昭宁的身上发生了何事,他这次都不想再放手。
他这次回京便准备遣散通房妾室,甚至将表妹挪出府外。
他要和昭宁好好过日子,他要弥补她。
姜毅用最快的速度回了京,还没等进侯府大门,就被安王召至王府。
他刚踏进书房,就看到兜头而来的茶杯,他没有躲避被砸中了额头。
他低头眸中闪过阴鸷,随后状若无事,上前恭敬行礼。
“见过王爷。”
沈诚在宫里受了气,回府便发了疯,他想到此前收到的消息,心里更是起了杀意。
“姜毅,本王待你不薄,你竟敢私自行事,你可是想要背叛本王。另投明主。”
姜毅神色不见慌乱,但袖口下握紧的双手泄露出他的不安。
他想起当日的事,此刻也明白了过来,他被人戏耍了。
现如今他进退两难,只能先把眼前的困境解开。
他沉声开口:“王爷,我当日去了昭宁的庄子,四处搜查后并未发现异常。”
沈诚冷哼一声:“为何本王的人却说你并未进屋查探便急匆匆的离去。”
姜毅早已想好了说辞,当晚一行侍卫只有两人是安王的人,且这两人次日便回了京城复命。
他解释:“王爷,当晚我突然收到李木现身的消息,心下疑窦丛生,便急急前去查探。”
“谁知当我赶回庄子时,却看到了李木受过酷刑,那一晚上我想尽办法问着话,但在夜半时分他还是死了。”
“次日清晨我便先安排王爷的两个侍卫先行回京给您复命,我准备再去昭宁的庄子查探一番。”
“却不想途中收到消息,他们在李木的衣襟处发现了一件里衣,上面用血留下了一句话。”
“正是因为这句话至关重要,我才急忙赶去并州,唯恐迟则生变。”
沈诚听到并州,霎时目露异彩,他状似癫狂,急忙追问:“可是并州那座金矿的消息?”
姜毅低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是也不是,属下去了并州,却并未找到那李木所说的那个地方,因此...”
沈诚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僵住了,他回神后便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书房瞬间一片狼藉,他阴狠的看向姜毅。
“那你为何收到消息不回京禀告本王?为何擅自行动?”
姜毅脸颊肌肉颤动,阴沉的眼眸中不乏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