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立峰的车最终停在一个老旧小区外。
这个小区是湘中市比较偏僻的小区，属于以前钢铁厂的家属房。
只是因为十几年前，钢铁厂不景气，破产倒闭，厂房拆的拆搬的搬，但家属区依旧保留着，钢铁厂的许多退休老职工仍住在其中。
钱立峰搀扶着老太太下车，径直走进一个单元楼中。
李乐并未着急下车。
只静静看着那单元的楼梯灯。
楼梯灯依次亮起，一楼、二楼、三楼……一直到五楼。
李乐猜测老太太家大概率是住在四楼或者五楼，而且是背朝马路的那一户。
因为李乐没看到面朝马路的那户房间亮灯。
将信息随手记好。
李乐抬头时，发现司机师傅也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师傅恐怕在脑补一出刺激警匪大片。
此时天色已晚，街上的路灯陆续亮起。
不用李乐交代，出租车司机将车挪到了一处树影下，熄火关灯，动作那叫一个麻利。
李乐心里头突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感觉自己的身份辜负了一个司机的期待。
等了几分钟，楼道的灯从五楼开始亮起，一层一层，依次往下，李乐知道钱立峰应该要下来了。
“老太太住在五楼，靠北侧。”李乐默默记下。
钱立峰已经走出小区，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
他将箱子放到副驾驶位置下，发动车辆，径直离开了。
司机也准备发车，却被李乐制止，示意他不用着急。
直到看不见四个圈的车尾灯，李乐才要司机发动车辆，然后掉头。
司机一脸疑惑：“同志，怎么不跟上去啊？那个小箱子里面应该藏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电视剧和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嘴上虽然如此说，司机还是按照李乐的指示，掉头，按正常速度往前开。
李乐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等待着。
如此开了几分钟，李乐终于感觉到一束强光从车后方照射过来，买灯送车果然名不虚传。
司机顿时对李乐露出敬佩的眼光，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李乐确定后方车辆就是钱立峰的四个圈无疑。
两车一前一后匀速行驶了几分钟，终于钱立峰的车忍不住直接从出租车旁边超了过去。
李乐甚至注意到四个圈副驾驶位置的窗户是开着的，钱立峰在超车的过程中，一直在观察出租车里面的情况。
司机这个时候摇下了前排车窗，扯着嗓子骂了一句：“晓得开车不？开什么远光灯，豪车了不起啊。”
骂完也不管其他的，又摇上了车窗。
“要骂一声，不骂不符合我出租车的气质，也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司机回过头来，笑道，目光中满是对李乐的敬佩：“你怎么晓得他会往回走的。”
李乐笑了笑，他刚才在等待的时候，用低德软件查看过周围的卫星地图，那条路的前方就是钢铁厂，属于死路，钱立峰的车要回市区，肯定是要掉头的，他却没有掉头，那就有意思了。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钱立峰怀疑有人在跟踪他，另一种是钱立峰要去处理那个箱子。
无论哪种，李乐都不能再去跟踪了。
失神间，钱立峰的车已经一脚油门，冲出去好远了。
李乐没要司机继续跟踪，只要其将自己送到家楼下。
一看表，车费差不多是一百块钱，李乐将一张红票票递给司机，司机无论如何都不要，嘴里说着自己一直有个警卫的梦，想要当一个警卫，可惜，因为各种原因，梦想破灭，只能当出租车司机。
李乐执拗不过，只能将钱收回口袋，不过，下车时，他偷偷用手机扫了司机打印好的收款码。
待得司机离开后，李乐还是将一百块钱车费转给了对方。
回到家里，李乐先洗漱一番，然后坐到书桌前，拿出一本笔记本，开始整理线索。
……
第二日清晨，李乐早早起来，坐上开往钢铁厂旧址的公交车。
来到目的地，李乐径直走过家属区，往钢铁厂走去。
一路上他在路边东瞧瞧，西望望，随手捡起一根棍子，在路两边的草丛不时的扒拉一下，企图找到钱立峰可能丢下的箱子。
因为钢铁厂建成历史比较久，所以路面并不开阔，加之荒废多年后，路两边的杂草丛生，一簇一簇，十分高大紧密。
寻常人想要走进去一点都十分困难。
所以，李乐搜寻的速度很是缓慢。
一直到中午，李乐才从家属区搜索到厂区大门口。
厂区大门紧闭，锁将军把门。
李乐上前一扯这个锁，竟然奇迹的直接将锁给扯开了，而且李乐才注意到，这锁上面竟没有一点灰尘。
看样子经常有人来这里。
李乐犹豫了片刻，径直取下锁，打开大门，进去后，有将锁重新锁上，这才往厂里面走去。
钢铁厂占地面积巨大，虽然经过一次拆迁，但依旧有许多建筑没有被拆掉，只是很多建筑都锈迹斑斑。
一进入厂房，李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李乐眉头一皱，开始仔细查找起来，终于确定这股臭味是从一个铁皮房里传出来的。
李乐从腰间取出匕首握在手中。
轻轻推开铁皮房里的小门。
一股臭气扑面而来，让李乐胃里翻涌，实在控制不住，他伏在路边将今天的早餐吐了个干净。
再次屏气凝神，李乐才终于鼓足勇气回到铁皮房前，用力推开房门。
嗡嗡嗡……
无数巨大的青色苍蝇在房间里面飞舞。
李乐在铁皮房地上看到许多猫的尸体还有遍地的蛆壳。
有的尸体已经干瘪，或者只剩下白骨，有的正腐烂，流出脓水，还有的很新鲜，看上去才死不久。
李乐没敢走进去铁皮房里，害怕里面存在一些致命的病菌，只在铁皮房外仔细观察，然后棍子扒拉出一只猫的尸体来。
虽然这只猫尸体还算新鲜，但在七月三伏天，依旧散发出阵阵恶臭。
李乐用衣袖捂着口鼻，用棍子将尸体上下翻动，仔细观察着。
猫的眼睛各有两个血洞，牙齿也被拔掉了，肚子上有被开水烫过的痕迹，四只脚都被反折，并且看上去，像是被打断了。
李乐眉头紧皱，心里一直在思索着什么。
“喵！”这时候，李乐突然听到一声猫叫。
抬起头来，看到铁皮房外的角落，兀地出现一只大黑猫。
黑猫体积硕大，毛发乌黑发亮，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李乐。
“咪咪！”李乐站起身来，想要走近黑猫。
只是他才挪步，黑猫便噗的一下，跑到铁皮房后头去了。
李乐追上来时，早已不见对方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