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霜的梦里她恍恍惚惚站不住，看不清。
她只记得她在一个开满梨花的院子里，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孩，小孩眼神坚毅，唤她，师傅。
后来，血，她看见漫天飞雪，红色的雪花，到处都是尸体，她看见有人站在高堂之上指责她，她看见那个天监里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她看不清他的脸。
她看见，那个轮回台里翻涌的雷鸣，闪电似乎要把人吞噬，她不受控制的走进轮回台……
“不要，不要！”陈月霜惊醒坐起，空灵的山洞里回荡着她的声音，她暗喜还好是一场梦。
她转头，便撞进一个清冷的目光，师心撑起身子缓缓坐起，淡淡道:“师姐可是做噩梦了？”
陈月霜看着眼前的师心，心渐渐平静下来，点点头。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师心只穿了亵衣，单薄的亵衣若有若无的勾勒着曼妙的身姿，陈月霜暗暗低下头，不好意思看，脸有点烫。
师心看着她的小动作，嘴角轻笑，眼神也柔和下来。
陈月霜轻咳，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也下山了？”
该不会是来抓她的？陈月霜立即警惕的退后几步。
师心不紧不慢的穿上外衣，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
“不想继续待了。”师心风轻云淡道，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话。
陈月霜:？？！
奇火映着师心的脸，面上一片柔光，师心这才发现，师心眉间有一颗痣。
这痣倒不像痣，像是有人画上去的一般，她原先清冷的气质里，在这颗痣的装饰下多了几分圣洁。
若师心知道陈月霜用圣洁来形容她，她一定会冷笑，最后狂笑不止，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怎么配的上圣洁二字。
圣洁，只配她。
陈月霜眺望着白雾弥漫的远山，双手撑着下巴心想接下来该去哪里？
抓狂，没想到到了古代还要费尽心思想着谋生之路，陈月霜满头黑线。
师心不懂她的烦躁，在她身侧一言不发。
天突然一声巨响，师心愕然抬头，天边泛起白光，师心眯着眼看向远方，眼底的寒意一闪而过。
“师姐，你先在此休息，我去找些吃食。”
“我跟你去吧”陈月霜站起身来，正想跟上，却头晕目眩，又不得不坐下。
师心头也不回的离开。
…
师心一跃登上高山，站在群峰之巅，冷冷的注视着天边。
片刻间，师心所站之处，冒出绿芽，青草茂密，一条条树枝纷纷向她伸出触手，师心不动，一团奇火烧毁一切。
“哎哟，真没意思。”声音的主人靠在巨石上，巨石竟奇迹般的冒出绿芽，就要开花。
花神赤着脚，所到之处，绿意盎然，百花齐放。
“小师心，多日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花神欣喜的握住师心肩膀，上上下下打量着，满意的点点头。
师心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推开。
花神不恼，看向远山，道:“小师心呐，你如今道有所成，你师傅若知晓了，定会为你骄傲的。”
师心眼神骤变，冷哼一声，“她只会可惜天监没杀死我吧。”
花神转过头，温柔的眸子里映着她满是戾气的脸，道:“小师心，你并不恨他对不对？”
师心撇过头，不言语。
“你若真的恨她，你就可以在前面九世直接杀了她，再打碎她的灵魂，让她灰飞烟灭，但你没有，你反而在最后一世，她灵魂不稳定之时才出现，是因为你也害怕她灰飞烟灭对不对？”
花神的话像是有种魔力，她好似看见那个青衣女子，手握寒冰，以一人之力破万军，在战场上英姿飒爽，英勇无畏的身影。
师心喉咙干涩，眼里却难得的出现了一丝迷惘。
花神继续道:“这是她自己选的惩罚，若你执意插手，日后她知晓了，你又该如何面对她？”
若你真的为她好，就早日回到冥族，不要再插手她在人间历劫的事了。
花神不知是何时走的，师心在原地愣了许久，她的话在脑海里来来回回的反复响起。
我，是，耽误她吗？
又下雨了，师心青色的裙底蹭上泥土，头发也难得的凌乱着，她失神了。
喉咙干涩着，往日的回忆历历在目。
“师心，剑要用心去感悟才能有所成。”
“改日师傅带你去挑选一把好剑。”
“师心，身体最重要。”
…
“师心，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是你师傅！”
“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徒弟！”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犯人而已，不必留情”
…
师心眼神突然凶狠，我本就是来折磨她的，又谈什么耽误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