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组装厂在石林镇火起来之后，便吸引了不少人来这里办机械厂，毕竟产业群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
沈阔和陈虎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只是新办的工厂无论是工资还是技术都赶不上日新，他们并没有放在眼里。
只是从这周开始，有一家叫柏德来的机械厂开始大量招有经验和技术的工人，给的工资也十分诱人，超出了日新机械厂的，于是不少刚培养起来的日新工人，跳槽去了柏德来。
日新开办不久，但已经有一定的知名度，于是陈虎他们几个的心气也高了，既然他们“人在操营心在汉”，想走就走吧，他们还能招不到新人吗？
只是眼看着才一周就走了一半工人，最近又接了不少订单，要是工人再这样子流失下去，他们就赶不到货给客户，到时候得赔偿，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陈虎几个愁得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沈萍，让他通知沈阔，让他尽量赶回石林镇，好一起商量对策。
这个柏德来是什么来头，沈萍也没从陈虎那里打听，不过可以断定出来，他是在恶意竞争。林霜能够断定这样的公司一般长久不了，但稍有不慎，日新可能在他们倒闭之前就关门大吉了。
林霜思忖了一会儿，便说：“现在通知沈阔来不及了，绕绕弯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他，而且他带着周教授，想回来也不容易，还是我去石林镇看看什么情况吧。”
沈萍想想这个这个道理，于是跟林霜说：“嫂子，我跟你一块回去吧。你一个人坐火车，不安全，咱们一起能有个照应。”
李婶虽然不想自家儿媳冒险，但让她放着林霜不管，她肯定不行，于是说：“霜儿，萍儿，你们俩就一块回去吧。我最近几天就多往老太太那边跑，帮忙照顾一下行止他们。”
“李婶，实在太感谢你了。”林霜最不放心的就是家里的老人小孩，现在有李婶跟胡水莲一起帮忙看管，她心里就放心许多。
“咱一家人，客气什么。”李婶说：“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早点坐上火车就早点到，白天总比晚上安全。”
“好。”
林霜和沈萍各自收拾好行李，然后就往火车站赶，总算赶上了下午两点的火车。
这年头的火车虽然慢，但一路通畅无阻，两个小时就到石林火车站。
她们一下火车，发现有不少工厂在火车站外头的空地举着牌子招人。林霜一路看过去，看到了日新的牌子，也看到其它机械厂的，却没有看到柏德来的。
“嫂子，咱先回工厂吧。”沈萍说。
“好。”林霜点头。
如今红旗县已经比过去好了许多，以前下了火车没多少县内的公交车，如今却多了不少。她们找到了去日新机械厂的公交车，然后上车。
这里是始发站，不一会儿车子就坐满人，然后缓缓出发。
目前虽然是改革开放的初期，但首先嗅到商机的人已经南下打工或者闯荡，一车子的人，说着全国各地不同的方言。
沈萍听不太懂，但林霜前世在森城待了几年，经常碰到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对于他们说的话，她基本都懂。
“你打算去哪间工厂打工？”身后有个男人问隔壁的乘客。
乘客一听，立马说：“日新机械厂，我有个老乡在那边，听说效益很好，就算不懂机械，厂里会有师傅耐心教。”
“你呢？”乘客反问道。
“柏德来。”男人说：“我在老家的农机站待过，懂一点机械，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他们只招有经验有技术的人，工资可比日新高了。”
“是吗？不说日新是最高的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柏德来是港城老板办的，有的是钱，等你在日新混出经验了，就来柏德来。”
“好哦好哦，谢谢你呀，兄弟。”
“没事，咱都是来打工的，互相照应。”
林霜听完他们说的话，只觉得恶心。他们都把日新当什么了？去柏德来的跳板吗？
不过，她生气归生气，但必须承认一个事实，人性就是如此。都是背井离乡的打工人，谁不希望多赚几个钱寄回家呢？
陈虎没想到林霜和沈萍会直接来了，看到她们都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让人出去给她们买饭。
“姐夫，你们现在都是在外头买饭吃？”林霜问。
“是呀，没办法，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想自个儿做个饭也没时间。”陈虎说：“这附近办了不少工厂，有人在外头摆摊卖饭，味道是一般般，但方便。等会要是吃得不好，你俩也先将就着。”
“没事，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林霜说：“咱先来谈谈工厂里的事吧，我刚才在路上听说柏德来是港城老板办的，这背后是什么人，你清楚吗？”
“清楚。”陈虎说：“我找我爸去打听了，原来柏德来的老板就是富贵镇手袋厂的老板周正贤。手袋厂现在效益不是很好吗？所以现在办机械厂跟咱打擂台，县里给了很多优惠政策，省下来的钱就能给工人更高的工资，这都快把咱日新的老师傅给挖光了。”
既然柏德来的老板是周正贤，也就等同于幕后操纵者是叶惟勤。
林霜不知道这是他们故意为之还是碰巧狭路相逢，目前还是得先稳住工人。
“陈总，陈总，外头打起来了。”突然，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一个工人神色慌张地冲进来，“陈总，您赶紧去看看，胡小斌和张大强打起来了。”
“这些人真是一天天净给我找事。”陈虎气得想骂娘，下一刻就冲了出去。
林霜和沈萍也立马跟了上去。
等他们赶到车间的时候，胡小斌正跟张大强扭打在一起，刚打完一轮退到一边喘气，旁边的人就想劝架，可拗不过胡小斌如今在日新的威慑力。
“谁他妈要过来拦我，我就揍谁？”胡小斌目露凶光，指着张大强大骂，“你他妈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阔哥对咱这么好，你现在竟然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要跳槽？你要走就自己走，干嘛还煽动其他兄弟走，你是想看咱日新关门大吉你才安心是吗？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我今天就要揍死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说着，他就要冲上去，却被林霜叫住，“小斌，你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