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屏住呼吸,看着周教授颤颤巍巍地抬手。
时间像是被拖慢了一样,半晌才看到他把手指向周志远。
沈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其他人也以为他会选沈阔,一时都惊呆了。
周志远则兴奋地差点跳起来,连忙扑到他面前,说:“爸,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周教授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抬眼看向校长,手一直指着茶几的方向,一直咿咿呀呀地说着。
大家都看不懂他想表达什么,只有沈阔说道:“教授,您是想要笔吗?”
周教授眨了眨眼,大伙知道他要写字,校长马上让人拿来纸笔。
他左手拿起笔,然后开始在纸上写字。
虽然他的左手能动,但到底没有以前灵活,加上一直习惯用右手写字,他一笔一划都写得非常艰难。
片刻之后,他才写了几个字,然后把纸递给校长。
校长拿起来一看,虽然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但还是能清楚认出来。
“校长,我爸说什么了?”周志远迫不及待地问。
“周教授说,把他的存款都给沈阔。”校长掷地有声地宣布。
话音刚落,大家都惊得瞪大了双眼。
周志远不相信他爸会这么对自己,此刻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直接从校长手中抢过那张纸,一看,果然如校长所说。
每一个字如同一把利剑刺向他,他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最后气得把纸撕了,指着周教授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老不死,到底谁才是你儿子呀?财产给别人,你这副残破不堪的身体就留给我照顾?”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孝顺模样。
校长看他如此对待周教授,无论再如何违背常理,也不可能让他照顾周教授,于是说:“这是你父亲的意思,这么多人都可以见证,你现在还要把他带回家照顾吗?”
“我还照顾他?我他妈是傻子才干这种事?”周志远气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他今天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既然能把你的存款给别人,就没当我是你儿子,那我以后也没你这个爹。今天我从这扇门走出去,咱俩就断绝父子关系。”
他这段话说得一气呵成,一来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二来也想吓唬吓唬周教授。可没想到的是,他撂下这段狠话之后,周教授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就等同于默认他的说法。
周志远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最后甩下一句“咱俩从今天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就冲了出去。
他一走,其他人也渐渐离开周教授家。
谢军看事情闹成这样,生怕校长以后把照顾周教授的责任落到他身上,连忙说道:“沈阔,既然周志远不肯照顾周教授,那以后还是由你来照顾吧。”
沈阔对此没有异议,倒是校长对谢军今天的处事方式不满,“你明知道周志远对周教授是什么样,还想让他照顾,你这是存了什么心?”
“校长,我……”谢军顿时变成哑巴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想为自己辩解一两句,可知道这时候说多错多,只能低声下气地认错。
只是他今天丢的面子,以后肯定要在沈阔身上找回来。
沈阔完全没有心思理会谢军,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才在周教授身前蹲下来,说:“教授,你何必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呢?”
刚才周教授选周志远的时候,沈阔的确有一瞬的不理解,但很快就明白他的用意。
要是让他来照顾自己,无论他做得多好,都免不了被别人诟病,不过如果能让周志远亲口说出放弃“照顾权”,那就能把悠悠众口给堵住。
这种激将法虽然奏效,可代价是周教授这个当爹的人,被儿子再狠狠伤一遍,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周教授说不出话来,只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剩下的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让教授恢复行动能力。
……
林霜今天还是跟昨天一样,做了一小盘椰子千层糕来炮竹厂卖椰子粉。
她刚到炮竹厂门口,东西还没摆好,就有个女工走过来说:“还有椰子粉吗?我今天再买二两。”
昨天人太多了,谁买了她已经不记得了,不过听她的口气,应该是昨天买过的,于是她说:“你这是昨天买了,觉得好再回来买的吗?”
“对。”女工有些得意地说:“昨天我公公生日,我男人几兄弟姐妹凑在一块吃饭,我就按照你说的方法做了一盘椰子千层糕,但凡吃过的都赞不绝口。想想各种材料加起来就一块多,但够一大家子人吃,比我大伯买的一斤叉烧体面多了。我的千层糕一人能吃上两三块,那叉烧,一人都分不到一块,还贵。”
“是吧,我都说自己买回去最划算。”林霜一边自卖自夸一边给女工打包椰子粉,最后还多送了她几块千层糕,把她哄得心花怒放地走了。
不一会儿,又有两个女工结伴而来,年长的那个看到林霜,立马说:“你昨天怎么跑那么快,我早上摇摆不定,不知道买不买,等放饭的时候决定买了,跑出来却见不到你。现在赶紧给我来一两吧,我怕你又跑了。”
她的同伴一听,也跟着说:“我也要一两试试。”
“好的,没问题。”林霜说:“我家里有对一岁不到的双胞胎,不能出来太久,所以每天就摆一两个小时。”
听到她有一对双胞胎还要跑出来摆摊,同是女人,两个女工顿时对林霜产生怜悯之情,于是说再加一两。
“你们还是先买一两吧,回去做过觉得好再回来买。”林霜自信满满地说:“我家的椰子粉虽然不便宜,但绝对是好货,我相信你们会回头的。”
周围的人听她这么一说,也凑过来跟着买。
她今天就带了两斤出来,不到半小时就被一扫而空,没买到的人嚷嚷着让她明天一定要早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