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玲自从回到省城之后,都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小时候的那些玩伴,她一个都没有联系。
趁着今天是周日,她回了小时候住的大院,去了自己干妈家。当走到大院门口前,她不禁有些感慨,从前随意出入的地方,如今却被拦下了。
张玉娟最近被儿子气得吃不好睡不好,因为担心被邻居嘲讽,她甚至连门都不敢出了。
听说有人找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听到邵玲两个字的时候,她连忙对门卫大爷说:“马上让她进来。”
邵玲凭着记忆,很快就找了黄家。
她还没来得及敲门,张玉娟已经先一步从里面开门,看到门外多年未见,长得亭亭玉立的邵玲,她激动得眼眶都红了,“玲玲,你可算来了,娟姨有多少年没见你了?”
邵玲认真想了一下,说:“有十一二年了。”
她离开这个大院的时候是七八岁,直至今日才再次踏进来。
“还敢说呢!”张玉娟瞪了她一眼,说:“你再不来,我都认不出你来了,得亏你生得跟你妈年轻时一模一样,要不然我该撵人了。对了,你妈呢?你咋不来看下我这个老姐妹?她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没有,她一直都惦记着你。”邵玲笑了笑,说:“不过她来不了看你了,得你去看她,去她的坟前看她。”
“什么?”张玉娟惊得瞪大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一下转,就开始不要钱似地往外流,“你这丫头乱说什么,你妈比我还年轻几岁呢,怎么会呢?”
“没办法,谁让她是个短命的。”邵玲拉着张玉娟进屋,说:“她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张玉娟一听,哭得更厉害了,问:“她到底怎么了?”
“就是想不开,积郁成疾。”邵玲简单道。
“都怪你爸这个没良心,还有康宁她妈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提到康宁,邵玲越说越生气,“那母女俩就是害人精,我家锦东这回也被她坑惨了。”
“哦,锦东哥这么聪明,也能被坑了?”邵玲状似随意地问。
“他聪明?我看他现在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再这样下去,得闯大祸了。”张玉娟难得找到一个倾诉的人,就跟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吧啦个遍。
原来,康宁那天找来的帮手就是在派出所当二把手黄锦东。
本来,现在上面对私人买卖这事,算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不像以前那样有任务似地逮人头。
当然,你非要利用这事立功,也没人拦着你,但一般人不爱干这事,算是吃力不讨好,因为功劳早就不像以前那么大。
康宁为了逮住沈阔,就让黄锦东前几日带队捣巷,以免沈阔溜掉,他甚至听从了她的要求,把巷子封死,只要在里面的人,无论是卖家还是买家,全部抓回派出所去。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等把人抓回去才发现事情闹大了。
这些个买家,有普通老百姓,也有住在他们大院的家属。虽然后面把他们放了,但走了一遭派出所,还是被押进去的,让他们这些有头有面的人怎么把这口气咽下去?
特别大部分是女人,这女人骂起人来,战斗力比男人强多了。
以至于张玉娟最近都不敢出门。
“玲玲,娟姨不怕跟你说,咱已经给锦东打好关系。等再过几个月,他的领导一调岗,他就顶上去成为一把手,现在被康宁这么一闹,这事也应该要黄了。”张玉娟恨铁不成钢地说:“咱大院那么多好姑娘,你说锦东这混小子怎么就只看上她呢?听说之前她跟那个高学良好上了,现在分了才又回头找咱锦东。哎呦……你说这混球能有点骨气不?”
邵玲一听,立马说道:“娟姨,我说话不好听,但我说的是心里话,康宁就是祸水,要是让她进你家门了,以后就没安生日子过。”
“我也知道,可就是拗不过锦东呀!”
“我想,锦东哥会执迷不悟,只是被她柔弱的外表给骗了。”邵玲说:“娟姨,不怕跟你说,我现在就在省大读大学,听说康宁喜欢上他们实验室一个有妇之夫了,人家不理她,她还跑去挑衅人家媳妇,跟高学良吹了也是因为这事。虽然这些事都是我听说的,但事出必有因,不会无缘无故就空穴来风,这事就算不是百分百真的,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我看就是真的。”张玉娟气愤地说:“有什么样的妈就生出什么样的闺女,她妈是抢人家男人的狐狸精,她也去抢,简直不能再正常了。”
“不行,我这回把锦东关起来,也不能再让他见康宁了。”张玉娟下定决心说。
“娟姨,虽然这听上去有些专制,但你绝对是正确的。”邵玲鼓动道:“还有,你也别傻傻地让锦东哥背锅,把这锅往康宁身上甩,到时候大家知道她是始作俑者,就不会责怪你们了。”
“对哦,我得把她不要脸的事宣传出去,看看以后咱这大院,还有哪家愿意要这样的儿媳?”
邵玲看煽动得差不多了,也不再多留,起身向张玉娟告辞。
张玉娟想留她吃饭,但邵玲却说约了同学,张玉娟不好强留,只说改天跟她一起去给她妈妈上香。
邵玲应了下来,张玉娟想把她送到门口,但被她拒绝了,“我认得路,娟姨你得空就去串串门。”
张玉娟恍然大悟,“还是你这丫头聪明,要是你是我儿媳就好了。”
邵玲脑子里闪过某些回忆,笑了笑说:“您家的儿媳必须是非常有福气的人,我福气不够。”
“你尽说好话哄我吧。好了,回去的时候小心一些。”张玉娟叮嘱完就让她回去了。
邵玲顺着刚才进来的路一直往回走,刚走出大院,就看到一辆吉普迎面而来。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正想往另一边拐的时候,吉普突然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黄锦东从车上下来,摘下墨镜就说:“玲玲,真的是你呀!”
邵玲没想到还能碰到黄锦东,她笑了笑,说:“锦东哥,好久不见。”
黄锦东看着她眸子里的客气疏离,心里有些不舒服。换做是以前,邵玲早就朝她扑上来了。
“你跟你哥这些年都去哪儿了?”黄锦东问。
“说来话长。”
“……”黄锦东没想到她会这么冷漠,咬咬牙说:“要不咱找个地方吃饭,这么多年没见,聚聚。”
“我约了人。”邵玲刚拒绝完,突然想到什么,就说:“我现在在省大上学,你要是明天有空,来我学校,我请你吃食堂。”
“成。”黄锦东一口应下,“那我明天中午在你们学校的食堂门口等你,那地我熟。”
“可以。”
……
现在不用每天捣鼓送货的事,大家都轻松起来。
沈阔为了让林霜保持愉悦的心情,周日都不去实验室加班,要带她去海边玩。
这年头没有开发旅游,就算省城沿海,但也没有什么海滩旅游度假区,只有一些野生海滩。
林霜觉得这种野生的比开发过的更好,因为海水肯定很干净。
沈萍听着羡慕不已,小声跟沈阔打着商量,“哥,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当然可以。”沈阔毫不犹豫地说:“带你上,可以照顾奶奶和行止。”
“……”沈萍就知道,她就是他们两口子过二人世界的重要“工具”。
不过就算被利用,她还是答应了,因为实在太想出去玩了。
跟年轻人天天想着去浪不同,老太太对这个海边之旅一点都不感兴趣,“你们去吧,我约了隔壁黄婶去公园耍太极。”
“奶奶,去吧,就当去见识见识。”沈萍劝说道。
“不去,光是坐车就把我这副老骨头给折腾散了,非必要不坐车,反正我不去。”老太太坚决道。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也不好再劝,让老太太跟老姐妹去玩了。
林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阔已经把今天出门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大伙在家吃过早饭,就去坐公交车。
一路上,沈行止非常兴奋,沈萍在一边用心照顾他,沈阔则专心致志伺候自己的媳妇。
其实去往海边的路并不远,但他还是带了垫子,给林霜垫在公交车的椅子上,这样她会坐得舒服一些。
到了海滩的时候,除了一些打渔的渔民,岸上并没有游客。
这是沈行止第一次看大海,他兴奋地朝大海奔去,林霜看着连忙大喊,“行止,你慢点,别摔了,就在岸边玩玩,再往外边水深危险。”
沈阔见状连忙喊沈萍,“你看着点行止,别把他给淹了。”
“知道了。”沈萍不情不愿,但还是迅速跟了上去,拉住沈行止的手,带着他慢慢感受冰凉的海水。
“咱过去那边坐一坐。”沈阔拉着她往一旁的大树走,林霜还是不放心,“才四月的天,老泡在海水里,行止会不会凉到呀?”
“没事的,今天天气很热呢,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得从小历练。”林霜看着沈阔只穿了一件短袖,一时无法反驳他的话,乖乖跟着他去大树底下。
沈阔这次准备得还挺齐全的,他带了一些报纸,把他们铺在地上,边角就用沙子压住,中间就用带来的食物压住,一张别具风情的野餐垫算是出来了。
“你刚才早饭吃得不多,现在来吃点千层糕。”沈阔说着,打开了饭盒。
林霜这才发现,他准备得可齐全了,除了千层糕,还有鸡蛋煎饼、水煮蛋,要不是家里没肉,估计他得烧一份红烧肉过来。
另外,他还冲了红糖水,给她口渴的时候喝。
“辛苦你啦!”林霜虽然不是很饿,但还是拿起了一块千层糕吃起来。
“我辛苦啥呢?跟你怀着孩子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沈阔抓了抓她的手,说:“还有一个多月,你再坚持一下,我也努力一些,尽量让你舒服一点。”
“好。”林霜笑着应下他的心意。
其实,女人怀孕最辛苦的并不是怀孕本身所造成,往往是猪队友的不作为所导致的。
上辈子她去治疗不孕不育,见过太多怀孕后独自面对整个孕期甚至还要反过来伺候男人的女人,这才是让女人恐婚恐育的根本。
如今的沈阔虽然不强大,但他却已经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给她提供最好的物质,以及强大的精神支持。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害怕面对生产了,因为她知道,就算到时候再艰难,他也会陪在自己身边。
沈阔在她身边坐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舒服一点,她顾忌现在还在外面,但他却无所谓,“没事,这里没什么人。”
林霜看了下周围,渔民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没有人有空注意他们这个小角落。
她坦然地靠在他的身上,享受这一刻的亲密与宁静。
在树下吃了沈阔用保温桶装来的米饭,这天的海边之旅算是结束了。
沈萍追了沈行止半天,累得不行,至于甜甜蜜蜜过了半天二人世界的沈阔和林霜,回程的时候好像更黏糊了。
只要瞄准没人,这两人就悄悄牵起手来,看得沈萍各种羡慕嫉妒恨。
等以后李志民回来,她也要跟他这样,一想到这里,她的脸又开始火辣辣了。
周末吃好玩好,到了周一就有精力应对工作学业。
早上林霜和沈阔一块送沈行止去托儿所,然后去学校。
沈阔先把林霜送去教室,然后自己才回实验室。
“这都快三个孩子了,怎么感情比还在处对象的小两口更好呀?”林霜正走着,身后突然传来调侃的声音。
她转身一看,就看到邵玲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无奈失笑,“你就爱逗我。”
“我可不爱逗你,但我爱请你吃饭。”邵玲说。
“什么意思?”林霜不明白。
“今天中午,叫上你家沈阔,咱在学校食堂一边吃一边看好戏。”邵玲神秘兮兮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