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不远处的一户人家外头,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正拿着扫帚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身上乱挥,“你这个二手货,还敢偷吃家里的肉,看我不打死你。”
“妈,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好痛……”女人一边哭一边求饶,可得到的是老妇人更狠的毒打。
“你别喊我妈,你这个二手货没资格喊我妈。”老妇人又使劲地往女人身上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愿意上前帮忙的。
林霜和沈萍不解,倒是听到有人说:“谁敢管呀,她自个儿婚前不自爱,被男人睡过了,换我是老刘家的,我也容不下她。”
“可当初刘老大娶她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处子,是他自个儿说不介意的,她才答应嫁给他的。”
“算了吧,哪个男人不介意自己女人被其他男人睡过?不介意只是嘴上说说,心里一旦有刺了,永远都拔不掉。”
吃瓜群众各占一方,吵吵嚷嚷地辩驳着,却依旧没人上前劝架。
林霜和沈萍看着老妇人那一下又一下地往女人身上去,实在看不过眼。不过林霜还是理智的,她怀有身孕,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
“不要再打了。”沈萍不知何时冲了上去,伸手抓住老妇人的扫帚。
老妇人看来了个多管闲事的,脸上的怒气更甚了,“你谁呀?我老刘家的事情你也敢管,我连你也打了。”
说着,老妇人用力一甩。
老妇人虽然上了年纪,但从小就干体力活,沈萍看着年轻,可几乎没有下过地。猝不及防被甩,她身体重心失衡,人就要往后倒。
“萍儿……”
沈萍惊叫出声,下一刻,她身后出现了一个人,稳稳地把她接住了。
沈萍以为自己这次肯定摔痛了,谁知道人没倒地,却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她惊魂未定,抬起头一看,就见李志民站在自己身后。
“你再打,我现在就报公安。”李志民把沈萍扶稳,然后走上前,冷着一张脸跟老妇人说。
老妇人本来谁都不放在眼里,可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穿着军服的男人,顿时怂了,但嘴上还是不服输,“报就报,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咱老刘家的事,公安都管不了。”
“管不了?”李志民冷笑,“那你试试,到底公安管不管得了。”
老妇人被李志民锐利的目光看得心肝发抖,再也不敢逞强了,恰好这是刘老大回来,她如同找到了组织一般,连忙跟儿子诉苦,“看看你娶的什么玩意,竟敢偷肉吃,还把军人招来了。”
女人看见自己男人回来了,小声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两个月都没吃过肉了,就算是过年也没吃过。”
“你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刘老大狠狠地剜了女人一眼,但到底忌讳李志民,说:“别在外头丢人现眼了,都给我进屋。”
说着,他率先朝大门口走,老妇人连忙跟了上去,像是怕走慢两步,就要被李志民抓去派出所。
沈萍走过去扶女人,可刚碰到她的手,她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萍这下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你告诉我该扶哪里。”
“没事,我自己能起来。”女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对沈萍和李志民说:“今天谢谢你们了。”
李志民没说话,沈萍连忙道:“别客气,咱也没帮上什么忙。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要是回去了,肯定还得挨揍。”
女人点了点头,说:“我暂时不回去了,先去厂里的宿舍。”
“需要带你去医院吗?”沈萍问。
“不用了,以前揍得更厉害的都试过,涂点药酒就好。”女人再次向他们鞠躬感谢,然后转身走了。
沈萍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真有种跑上去让她离婚的冲动,可她还是忍住了。
到底她们只是萍水相逢,她没有资格去指点别人的人生。
她收回视线,就跟李志民的的眸光对上了。
想起他刚才抱了一下自己,虽然是出于紧急情况下的举动,但她的脸还是不禁一热。
“走了。”李志民扔下这么一句,就径直往前走了。
林霜这时才走上来,问沈萍,“萍儿,你没事吧?”
“没事。”沈萍摇头,“咱回去吧。”
本来收摊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又在路上这么一耽搁,等她们到家的时候,沈阔已经下班回家,还从食堂打了饭菜。
他们去摆摊的事情是瞒着沈阔的,林霜担心他会问,谁知道他什么都没说,只说饭菜快冷了,赶紧吃饭。
午饭过后,大家各回各的房间午睡。
这头沈行止刚睡着,那头沈阔就抱上来问林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林霜闻声,身体突然一僵,否认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沈阔很聪明,光是她这个身体反应就没法骗他,更何况这话他能说出口,肯定已经察觉出来了。
“抗拒从严,坦白从宽。”沈阔说:“给你机会自己说出来。”
“我说就是了嘛。”林霜朝他撒娇,希望他听完之后不会生那么大的气,“我就是跟萍儿做了些点心去小巷子里卖卖,就去了两天,时间也不长,两三个小时,很快就卖完收摊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沈阔轻叹一声,“虽然现在风气放宽了,但到底买卖是不被允许的,要是被发现了,你可能大学都上不了。而且,有生意的地方就有竞争,咱初来乍到,也不知道本地有什么规矩。”
“我知道错了。”林霜被他这么一说,后知后觉自己的确冲动了,“对不起。”
“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沈阔一脸愧疚地说:“要是我再有本事一点,你就不至于去摆摊了。”
“没有的事。”林霜说:“你现在每个月的工资足以养活咱们全家,只是我有些贪心而已,而且做买卖让我有成就感。”
沈阔看得出来,她的确喜欢做,于是说:“你要想做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不能自己去摆摊,一来危险,二来等你上学也没那么多时间,如果能找到要货的人,咱只负责生产供货,这买卖还能继续做。”
“可上哪儿找要货的人?”林霜问。
“这事情我来想一下办法。”沈阔亲了亲她,“累了一早上,赶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