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林霜先把果子倒出来洗干净,然后撒上半斤盐杀青去涩。
沈阔一刻不停,昨晚弄脏的床单还没去洗,他先去洗床单了。
林霜看着他不停地搓洗上面红色的痕迹,有些难为情地别开了眼,说出门找一趟葛大娘。
她找葛大娘没别的事,主要是想跟她打听一下谁家有不生蛋的老母鸡,想去买一只回来。
今天怎么着也是登记日,一点肉都没有,都不好意思请老太太过来了。
葛大娘听到她跟沈阔已经写了结婚证,高兴地大笑起来,“写了结婚证就好,沈阔他奶先前只是一时想不通,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也别放心上。”
“婶子,我知道的,她只是担心沈阔而已。”林霜给她递了几颗水果糖,说:“我打算今晚做顿丰盛的,一来当做庆祝,二来也算是我跟老太太的和解饭,就是买不到肉,正发愁,不知婶子你知不知道谁家有鸡或者其它肉买?”
“这可难搞了。”葛大娘说:“那叶惟勤不是要去上大学吗?梁秀兰要给他摆升学酒,整个甜水村,谁家有多余的鸡、鸡蛋之类的荤腥,都被她买了。本来昨晚就请了,不是下大雨嘛,改到今晚了。”
“这样真的有些愁人了。”林霜说:“我俩今天在公社的供销社还看到一些猪下水,瞧不上就去后山捞鱼,谁知道什么也没捞着,现在再去公社那边,估计都被买完了。”
葛大娘见状,便说:“你去咱生产队跟竹林生产队交界那里的池塘旁边的屋子,是我一个堂妹家。前几天回娘家听说她家老母鸡不生蛋了,你问问她卖不卖。”
“好的,谢谢葛大娘,我现在就去。”
林霜得了消息,就立刻跑回家,推着自行车就要出去。
沈阔听说她要去买鸡,不放心也要跟着去。
“不用了,大白天的,就村头隔壁,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她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走到榕树头的时候,竟然“塞车”了,因为本就不宽的小路,此刻前头走着一辆牛车,两个大娘正一左一右地赶着牛车。
她现在没法“超车”,只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的大娘竟也没发现她。
她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俩大娘,是梁秀兰的两个妯娌,叶家的大儿媳和二儿媳。
“娘真是偏心,又不是咱家孩子读大学,什么事都让咱俩干。”叶家大儿媳气呼呼地说。
“就是,那梁秀兰一早出门说接她那表哥,半天都不回来,肯定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叶家二儿媳一脸鄙夷地说。
“你小点声,这话传出去,梁秀兰该撕了咱俩的嘴。”叶家大儿媳连忙拉了拉二儿媳的手。
二儿媳还是气鼓鼓的,大概是真怕梁秀兰,心有余悸地左看右看,当回头看到林霜的时候,整张脸都白了。
“你……你什么……什么时候在后面的?”二儿媳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儿媳闻声也扭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丝恐惧,连忙问:“你……你没……没听到什么吧?”
林霜微微一笑,道:“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我都听到了。”
她们一听,脸比天上的白云还要白,忙不迭地解释:“咱俩……就是瞎说的,你别信。”
“好的,我不信。”林霜爽快答应下来。
“……”这么敷衍,当是哄小孩呢。
叶家俩妯娌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倒是林霜先开口,“你们放心,我跟梁秀兰不和,不会把你们俩卖了的。”
叶家俩妯娌想想也是这理,连忙道:“那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林霜说:“不过得有个掩口费。”
“……什么……掩口费?”
“当然就是梁秀兰跟她表哥的事情,这八卦才听一半,晚上怎么睡得着。”
“……”
这不听不知道,林霜才知道自己这个前世的婆婆和公公,私生活是这么劲爆的。
据叶家俩妯娌所说,梁秀兰嫁跟叶大强结婚第二天就一直分房睡。
这事叶大强也接受,因为他不能人道。
所以,叶惟勤99%不是叶大强的儿子。
这事其实他们叶家人都知道,都选择隐瞒,是因为有了叶惟勤这个儿子,他们终于不用被生产队的人嘲笑绝子绝孙。
反正抱养一个也不是自己亲生的,就当做是梁秀兰去外面借种生的。
跟梁秀兰这些年来往最密切的男人,就数她的表哥陆国涛。
而且,陆国涛对叶惟勤特别照顾,那程度大大超出了一般舅舅对外甥的照顾,何况他们只是表亲关系。
“林霜,咱俩知道就这么多,你千万别说是咱俩说的。”叶家倆妯娌哀求道。
“你们放心,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害你们。”林霜保证道。
她说的是实话,她们没有害过她,就算上辈子被梁秀兰欺负得那么惨,她们也从来没有落井下石。
等走到交叉路口,林霜越过她们,往村头那边去。
她突然想起今天在后山打野战的人,难道是梁秀兰和陆国涛?
都半百的人了,还这么有激情吗?
不过也不奇怪,要不是她上辈子早死,她跟沈阔的感情也应该会甜蜜到老。
不过,她暂时没有拆穿他们的打算。
一来,这些都是猜测,从来没有实质的证据,真戳破也未必有人信。而且,这种大瓜,当然得关键时刻爆出来。
她把这个秘密收好,然后就往葛大娘堂妹家去。
这堂妹婶子的家很好找,而且她家的老母鸡还在,她舍得花钱,堂妹婶子爽快把老母鸡卖给了她。
听说她今天登记,又把偷偷养在水缸里的鲩鱼卖给她。
这鲩鱼至少有两斤重,堂妹婶子要价一块,虽然有点贵,但林霜还是买了。
这鲩鱼能够一鱼几吃,弄上三四道菜,值了。
堂妹婶子用草绳把老母鸡和鲩鱼绑好,让林霜挂在车头,回家去了。
她刚骑着自行车走到村头,就看到一辆军用卡车停了下来。
这年头汽车非常少,又是农村地方,她不由多看两眼。
卡车的后座被打开,一个穿着皮鞋衬衫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这男人不是谁,正是陆国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