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回忆起来。
坐车时候，话头都被那皮裤女人接走，那时还可以解释为担心说错话，或者没有话语权什么的。
但是现在旁边没有他人，这女孩依旧一言不发。
这么看来，倒是有可能是自身有缺陷了。
他随便说几句，也没兴趣再戳着人痛处不放。
更何况对方毫无反抗能力的样子，再欺负下去，也没意思。
很遗憾，景徜霄没学过手语，只读出几个混乱的简单名词。
他这会儿终于确认了，面前人可能并没有正常的交流功能。
难怪长这么漂亮，又被保护得干干净净的。原来还是有缺陷的。
心里虽是可惜，却也松了口气，潜意识里彻底排除掉她的威胁性。
景徜霄将人划入自己的领地。
自私的占有欲作祟，他萌生些不正的想法。
有缺陷什么的啊，实在是太好了啊。
这样的人，比较容易控制吧，只要想将其困住，她就没法逃离。
漂亮和安静的，即便是作为菟丝花带在身边，也未尝不可。
前方忽然窜过只黑色的硕大的昆虫，跑的和个飞射的足球般，像是鼠妇。
他猛地踩下刹车，随即从愈陷愈深的思绪漩涡中脱离。
连他本人也被自己的阴暗想法惊到。
情情爱爱什么的，明明早就看淡了。
上周目，宗比六年，挚友横死，早已心如死灰。
上一次有这般强烈的欲望，还是穿越前，那时战场上，对视面具之下的那双眼。
不过，那是不可战胜的敌人。
而如今，情绪触发点却是毫无威胁的小姑娘。
景徜霄开车多少有些漫无目的。
他瞥见半空掠过的金色飞行器，半天才反应过来：刚好来完一步。
（宗比九年，他见过这类飞行器。）
但他也只能是顺着飞行器反方向而去。
拐进侧路，路通至药厂。
他到的时候，大门敞开，破碎的肉体堆了满地——全是感染者的遗骸。
邻座女孩眼巴巴地望着他，不肯单独留在车内。
她太害怕了，害怕再次被丢下。
景徜霄犹豫了下，不由就心软了，嘱咐她要时刻跟紧，然后端了枪走到前面探路。
才走没几步，又不太放心，青年脱下手套来把人拉着。
女孩瑟缩了下，但脸上的表情又在显现她内心的高兴。
她手上力气小，便任由青年攥牢。
景徜霄一面怕人丢，一面又担心把人弄疼。小心翼翼的，像对待块珍宝。
先进了最近一栋双层办公楼。
办公室一眼看去没有异样，拉开了抽屉才好发现，里面的文件被翻得乱七八糟。
办公桌上东西摆得不少，仔细看了就能知道，没一样有价值的。
早就有人把这里扫荡得干干净净。
景徜霄放开女孩的手，认认真真翻阅浏览，试图在残枝败叶里获取点内容。
女孩没离他太远，好奇地摆弄剩余物。
重要物品不在办公楼，而是研发室。
景徜霄跟着指示牌，迅速确定新目标点，拉着人一路狂奔。
他再次放轻步伐，轻轻合拢实验室的玻璃门。
倒是完全不用担心他的跟班：女孩习惯性地脚跟着地，动作很轻，听不见她的脚步。
他们到达二楼，躲在桌子后。
前面有劈里啪啦的动静，是上一波人还在翻翻找找。
三位作战服人员，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景徜霄放慢脚步，绕着去找好位置，打算从背后突袭。
利益面前，不论先来后到。
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为谁工作，拿了资料又将做什么。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资料到自己手上不会被滥用。
下手也不必太重，敲晕就可以。
女孩攥着他的手腕突然发力，景徜霄下意识回头看。
她垂着脑袋，在发抖。
怎么办？
资料就近在眼前，总不可能就为此放弃难来的机会。
但他一愣神，女孩就冲到他怀里了。
看来是吓得不轻，抱他抱得那么紧。
他本身就担心自己容易无意伤到她，不敢使力气，可这样小心翼翼，又根本挣脱不开。
女孩紧紧搂着他，褐色的发顶凑在他下颚旁，毫无防备的模样实在叫人心软。
他魔怔一般。
资料也顾不上了，下意识抬起手，僵硬地拍着她的背安慰。
次数多了，青年又逐渐熟练起来，顺顺利利地将人安抚平静。
等他彻底松了力道，上一批人早就溜没影了。
他抚摸她柔软的棕发，凑在她耳边不断小声安慰：“没事了，我在，别怕，没事了。”
景徜霄无奈地轻叹口气，自我反省，“是我莽撞了。”
对方火力很强，如今带着人，的确不适合硬碰硬。
总不能跟人屁股后，捡残根冷炙。
便先原路返回，再去另一条廊道。
走廊尽头好像两个黑影闪过，逆着光，他没太看清。
丧尸吗？
看来要小心了。
一路向前，他顺手拿了杂志拍开不少异变昆虫。
没了人气，就都跑出来乱飞。
好在大楼里也没太出格的生物。
死去的白鼠体型硕大，像只老猫。
它们没能逃出生天，眼睛外瞪着浮出眼眶，吐着舌头死不瞑目。
丧尸病毒也没让他们成功站起，而是确确实实成为几具尸体。
路上见得多了，女孩也从开始的惧怕，逐渐变得麻木。
门后面，是更多的门。
这里？实验室，药品存放库！
危险与机遇共存。
景徜霄心里惊喜，势必进去看看。
门上红外感应自动扫描来人的外形，随后开始闪烁红光，发出警告，“无权限，不得入内。”
声音太响了！会引来别人的。
能有什么办法？
青年让女孩捂住耳朵，瞄准天花板上仪器，连开几枪。
这副身体没有受过训练，如今也只能双手端着枪，好得到更高瞄准度。
扫描仪器被打爆，破碎的玻璃碎片四溅在地，里头埋的电线露出来，滋滋闪着火花，同时冒出灰黑的烟雾。
他随即扭头看女孩，还好，一直捂着耳朵盯着他，倒是没被枪声吓到。
之前见人这般操作过，景徜霄抱了试试的心态。
结果瞎猫碰上死耗子，门竟然还真缓缓在面前升起。
上一批人来去匆匆，没发现这块。
只是里面没被清理，说不定里面还有丧尸、异变体。
他得先进门试探情况。
没想到，门只放一人进入，立刻自动关闭。
女孩被大门隔开，又成为孤单一人，看着身后空荡荡的昏暗走廊，她惧怕得从外不断拍打。
景徜霄却别无他法，出不去，只好隔着门安慰。
而女孩又不能发声，他更得不到回应，门内独角戏般，述说温柔话语，直到拍门声渐消。
“有情况吗？没情况拍两下。”他瞬间紧张起来。
啪，啪。
拍了两下。
得到回应，景徜霄放心下来，叮嘱找地方等他出去。
毕竟只是正规药厂，不是生化实验室，危险系数没那么大。
他自己干脆就深入储存室，晚点想办法。
贮存室冷藏存放大量的药品，内部一间总控室记录了各类药物或是病毒细菌的性质。
景徜霄操作打印机，获取到纸质稿。
三位实验员全部感染为丧尸，被他拿枪解决。
贮存室深处有台小型的智能主机控制，他选择人工操作按钮，大门再次开启。
人在门外肯定是等急了。他夹着病毒图册，匆忙迈出门槛。
而门口，空无一人。
他低声呼唤着，周围却毫无应答。
青年乱了阵脚，心里像被硬生生剜下一块般。
他慌乱了，嗓音一路升至高喊。
根本找不到她踪迹。
至实验楼出口，漆黑的六芒星标志喷挥绘于地面，景徜霄脚踩其上。
他退后，看清图腾全貌。
愤怒与无力感几乎是瞬间将他吞噬。
是腹地。
又是腹地。
景徜霄狠拍方向盘，内心涌上股深深的空虚。
腹地的侍从，把人抢走了。
柔柔弱弱的，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坏人，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走出去多容易被欺负啊，接下去一个人，不得要害怕死。
景徜霄从宴亭区接了悬赏。
这是他跟踪的第二天，为避免打草惊蛇，他没贸然行动，而是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但是现在，他可能得动手了。
男人将黑长直堵在偏僻的巷子里，口罩上的独眼露出贪婪的精光，他朝人慢慢逼近，扬起手中的匕首。
“跑这荒郊野岭的，美人想去哪，不如让哥带着你？”
黑夜在南部降临的早，路灯没人维修，忽闪忽闪的。
黑长直笼罩在阴影下，神色不明。
再往前就是完全黑暗的窄巷了，恶臭阵阵传出。
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异变体，还是腐烂的碎尸。
她步步后退，即使不想要面对杀人犯，却又难以忍受窒息的黑暗。
景徜霄朝男人扣下扳机。
没子弹了。
全部耗在半路上的异变体。
男人身形又高又壮，异域的血脉，使他生而具有生理优势。
而体型差距，又是人体搏斗中无法忽视的决定因素。
他被卡壳的枪吸引着回头。
然后男人满脸扬起褶皱，他淫笑着看向青年，“哟，大丰收，又来一个可人。”
最倒胃口的是他舌尖还在顺着刀刃边沿打转。
“要异变了。”黑长直突然插话。
男人毫不担心猎物耍点小计谋，反正他看上的，早晚都要到他手里。
他于是顺她目光看去，猎物慌忙逃窜着，跑进密林。
“啧，那我先去终点等着咯。”猎人阴森一笑，露出满口烟酒浇灌的黄牙。
景徜霄认出女人是之前帮助过李悦珥的医生。
贺医生不理会他，胡乱地换方向，她的前行毫无规律，景徜霄最终跟丢了。
黑暗侵袭整片山林，景徜霄钉在原地，惆怅思考。
但他能适应夜行，通过最后光芒降落之处，他辨别出方向，走出树林，到达这座山峰的另一边。
背柴的老人拾起最后一根树枝，“天色暗了，年轻人，早点回家吧。”
“这里近十公里都没留什么建筑了，呐，翻了两座山过去，有个泰然饭店。”
这片山区位于国界的边境，及其靠近星球南端，三不管地带，不属于任何政府的管辖范围。
景铮谢过老人，在黑暗中继续前行。